第二章:黄泉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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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存在着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世界。它与我们现实世界之间,只隔着一扇门。打开那扇门,里面的东西就可以出来,外面的东西
以上是我新书开头的一段话。
我叫李半满,大学毕业后,找了几分工作都不满意,于是成了一个职业的网络写手。我网名叫滴水冰河,是黑岩网的签约作者,二十三岁,未婚。住在南方省省会城中村一个找不着门牌的出租屋内。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码字、吃饭、睡觉。
如果不是那天脑袋被门夹了,我想我会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那天上午天气闷热,我书里的故事发展遇到了瓶颈,绞尽脑汁,愣是半天都没有写出一个字来,看到读者评论区里催更一片,心里又急又烦躁。
“出去散散心,找找灵感吧。”脑海里飘出一丝诱惑。作为“资深”写手,这样的借口不是第一次了。
就像大学时的生病,是为了逃课一样。可我对着发黑的电脑也没办法,字总不会自动打上来的。
街上摆摊的人比行人还要多,既萧条又热闹。我大口大口灌着冰可乐,正无所事事地闲逛。
“小兄弟,看你印膛发黑,近来有大灾祸啊!”
话音入耳,一只干枯的长着老人斑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瘦老头子。他一手抓住我,一手拿着一个黄布幌子,上面写着:看相算命、无所不灵。
平时遇见过不少街边算命的,“印膛发黑”是他们通用的开场白,简直是老掉牙的套路了,他Y的就不懂与时俱进!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身上没带钱。”
这类人就是骗钱的,我表明态度,一般的神棍也就知难而退了。毕竟光天白日,真敢开抢么?
没想到今天遇见的这老头还真执着,他抓得更紧了。
我又气又急,看着他那皮包骨的样子,又不敢用力甩他,怕一不小心把他扇在地上。或者他自个儿躺在地上装死,碰瓷,我就真的惨了。
“小兄弟,不用急,不准不要钱,老汉我刚从澳门回来,两天没吃东西了。”老头三角眼骨碌碌地转,咧开嘴巴嘻嘻笑着,那势头看是要吃定我了。
说到钱,我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摸摸袋子里的钱包,我知道里面只剩两张红票子,而我半个月的方便面就指望这兄弟俩了。
老头见我摸袋子,以为我被说动,更加卖力说道:“小兄弟,老汉也不是街上骗人的神棍。不幸一时落难,就讨一口饭吃。我这把年纪了,就算拿着一个碗去行乞,也不至于落下一顿饭,是吧?”
老头不耻乞求,循循善诱。听到我一脸沮丧,看来他说对了,今天运气确实不好,要不怎么会遇见这么难缠的主儿。但听见他肚子真的在咕咕作响,我还是不禁心肠一软,从钱包里摸了一张票子来。
老头看见票子,眼睛都绿了,吞了吞口水。
我未待开口,钱已被他一把抢过了去,飞也似地跑了。那速度比刘翔还快。
额的亲娘啊,大白天里开抢!我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操,被骗了。
顷刻间就被人骗了一半财产,我这个大傻逼,超级大傻逼。那一刻我差点哭了。但咱哭也要躲在被窝里哭,不能丢人现眼。
我只好悻悻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听见背后有人喊:“小兄弟,等等,小兄弟。”咦,好像是那老头的声音,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了?
转身一看,果然是那个老头,只见他飞一样追过来了。那布幌子不知被他丢哪里去了,手上却抓着个吃了几口的大面包。
好人!果然是良心发现了,我激动地迎上去。
那老头跑到我面前,只顾抓着面包猛吃起来。看他那吃相,我就知道他真的很久没吃东西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他夺钱而去,是急着去买吃的。这个面包虽大,不过也就十来块的玩意儿。那他叫住我,是准备把剩下的80多块还给我咯!
我越想越感动:好人,绝对扛扛的好人!
于是我也不急,静静地等他吃完,才笑着伸出手,对他说:“是把剩下的钱还给我吧?”
“还钱?”老头吃了一惊,好像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一听就来气了,大声道:“你不是还钱,那你叫我干嘛?”
老头一听,嘻嘻地笑着:“钱没了,都花光了。”
“一个面包就花了一百块?”我鄙视地看着他,真是贱人,不带这么耍人的。算了,给了乞丐的钱还想要回来?就当丢了一百块吧。
老头见我要走,又叫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撕开了,抛给我一根,自己摸出一根点着,淡淡说道:“真的,刚好够买包烟,就没了。”
我接过烟一看,靠,贱人,竟然是软中华。心里不禁涌起一团怒火。

凭什么!这是凭什么!我自己就抽五块钱的白沙。
老头瞪着三角眼看着我,一边熟练地吐了个烟圈,一副鄙视的样子,说道:“不是吧,这么没雅量。”
“去你他妈的雅量。”我骂道。
老头见我真生气了,把抽到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
——这老头,彻底把我气炸了。3块多一根的烟,他抽一半就丢,我的心可在扯蛋地疼。
老头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娃子,你这一百块赚大了。这不,我叫住你就是要帮你破煞的嘛。”
“大爷,你就发发好心吧,我真没钱了。”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不和他废话,站起来就走。
“不收你钱。”老头在后面叫。
我头也不回。这年头,疯子我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命宫饱满,山根丰隆,必定祖有福荫,但地庭不稳,直纹渐浅,必定幼时便父母双失。”老头在后面说道。
我的脚步不禁顿了顿。
“浅而不断,表明父母尚在,不过陷入离幽,终是没有父母之缘。”老头继续说道。
我抹了一下脸,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去。
老头负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对自己说的有着无比的自信。
我压抑着内心波澜起伏的念头,强笑着对老头说:“老人家,你真的懂看相算命?”
老头听见我的问话,一副得意地说道:“当然,别的不敢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说到这行有谁不认识我袁老八啊。”
看见他那牛轰轰的样子,我几乎吐了。刚刚升起的念头被硬生生拍灭。罢了,罢了,终究是一个神棍,也许是随口说中几句,我又何必较真呢。不过,走之前也要奚落他几句,实在太可恨了。
“说得自己那么牛逼,怎么落到这个田地啊?”我一点也不客气。
老头果然生气了,顿着脚道:“要不是老子在澳门失手,用得着这么落魄么。”
我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是个赌鬼,更加不饶他,阴阴笑道:“哎哟,还去澳门赌,果然大手笔,难怪要抽大中华的呢!”
老头明“哎呀”一声了,几乎跳了起来,大声嚷道:“连澳门何千岁都请老子去做法延寿。待老子像亲爹一样。你这小娃敢这样奚落我?真是好气人啊。”
“气人、气人。”他跺着脚,一连说了几句气人。
我摊摊手,目的达到,转身就走。
“小子,我要和你打赌。”老头喝道。
真是个赌鬼,死性不改。
我没好气地应他一句:“赌什么?”
老头大声说道:“你报你的时生日命过来,我给你算。说错你一句,你赢。如果对了,我赢。”
“赌什么啊?我可没钱。”愚我一次,其错在天。还想耍我两次,你真当我是个大傻逼?
老头说道:“你赢了,我给你一百万,并且永不踏入南方地界。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父。你敢不敢?”
我本来也不打算和他赌,但听到他那句“敢不敢”,我就来气了。看他那样子,赢了的一百万是没指望要的了。但不和他赌,老子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况且赌的又不是钱的事,即使输了也不会掉一根毛。
赌就赌,谁怕谁!
老头把已经在路边找了个没摆摊的树荫处坐下,挑战似的看着我。
我也大步上前坐下,不再废话,直接把生辰报上。我就准备狠狠地落你面子,看你还敢不敢纠缠我。
老头一声“好嘞”,收起笑容。居然就用手指掐算起来。
我见他手指娴熟地起落,心里有点恍惚,这家伙还真和别的神棍有点区别。别的都是在纸上涂涂画画,然后找你说话的,目的是从你言谈中套点玄机出来。这类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顶呱呱的。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之时,那老头忽然说了声:不对,不对。然后停下来疑惑地盯着我。
“怎么不对?”我不禁问。
老头问道:“这个生辰确定是你的么?”
我就奇怪了,“怎么不是我的啊?”。
这个明明是我妈以前记在本子里的,绝对不会错。——我们那边的风俗,就是孩子出生后,父母都会把出生日子、时间记录在一个红本子上。将来结婚择日子,合八字都要用到的。哪里会假!
老头将信将疑,沉吟说:“那就奇怪了。那年、那天、那时,正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别说生人,就连鸡也孵不出蛋来的。”
不过他也不多说,大概是想到我根本没有骗他的理由,又只顾继续掐算起来。
只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他惨叫一声:“啊!”
杀猪么?我被他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几乎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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