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说一个成功的地方——那就是杀人！”
苏辰缓缓抬起头，没有因为杀人而感到兴奋，或者自豪。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故事。
静静聆听的叶倾城，眼眸中微微起了变化，转瞬即逝。
“知道了我的过去，你是不是很失望？”苏辰望着叶倾城，眼中闪烁期待的光芒。
叶倾城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收回小手的时候，微颤了下。她感到喉咙像是被一股冷风吹干，却又不希望用红酒来滋润。
她想开口，却发现心跳在变化。
诚然，她得到了该知道的。可是，对于苏辰的这些过去，太过虚幻了。亦真亦假，让人难以信服。
作为华旭集团最高的掌权者，曾见识过无数的风浪。却在这样一个外表平淡无奇的人面前，出现了一丝紧张。
“你说你在大一退了学，那你有后悔过吗？”叶倾城恢复平静，开口问道。
“有。而且有很多次。”苏辰淡淡道，“后来发现后悔没用，就再也没后悔过了。”
叶倾城微微点头，道：“你明明可以有机会做一个普通人的。”
后面还有一句是在心里说的——如果你刚才说的杀人是真的话。
“我现在也很普通，不是吗？”苏辰反问。
“我指的是，你可以拥有自己的大好前程，在人生的道路上取得成功。”
面对这句话，苏辰淡淡一笑。
抽了一口烟，轻松地道：“你对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没等叶倾城回答，苏辰便侃侃而谈道：“拥有数不尽的财富？有房子？有车子？还是说娶一个漂亮的老婆？又或者在这个社会上受人尊敬？”
“如果你指的是这些，我在七年前，就已经达到了。”苏辰自嘲一笑，“在你眼里，也许已经把我定义成失败者了，我不努力工作，我上班不守时，我经常不着调，吊儿郎当……但对我来说，真正的成功，就是平平淡淡地生活，不孤独，不寂寞……”
“如果我不退学，最多像你一样，成为一个企业家；但事实是，没有如果。”
“过去我曾后悔过我的决定，但现在，我不后悔。我不接受别人对我的任何定义，我无需是按照别人的想法去活，我觉得现在的我很开心很快乐……相反——
“你呢？”
最后俩个字问得语气变重，越发得清晰，直坠耳畔。
叶倾城微微一愣。
她被苏辰这双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神，看得内心闪过一丝慌乱。无论她多想克制和平静自己，却发现她的身躯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渗出了一丝冷汗。
如苏辰所想。
她的生活看起来奢华舒适。但她自己很清楚在，这样的生活枯燥无味，而且很疲惫。除此之外，还要担惊受怕，害怕别的公司打败，还害怕被人绑架。
在某些角度上，叶倾城和苏辰有点像。他们都很独立坚强，同时也不再别人的看法。
然而她们的生活态度相差太大了。
一个为了生活，努力拼搏，拥有了花不完的财富。一个甘于平凡，每天混日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就是这样努力拼搏的冰山美女总裁，在遇到苏辰这种不着调的男人的时候，她感觉她的生活被打乱了。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苏辰这个问题。
索性不回答。
低下头，避开苏辰的眼睛，她鼓起勇气大胆地问道：“你讨厌杀人吗？”
“讨厌，深入骨髓的讨厌。”苏辰淡淡道。
“那你回到江夏，还打算重操旧业？”叶倾城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苏辰沉默。
叶倾城继续道：“帮助叶青青，让你陷入了两难。我知道，你能够全身而退，一定和你的过去有关系……所以，就算你重操旧业，我也不会怪你。”
苏辰微微一顿。依旧默不作声。
叶倾城道：“但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在沾染那些关系……混，始终是不为大众接受的。”
“嗯。”苏辰点点头。
“我也希望我身边的人，都是努力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叶倾城说道。
“也许吧。”苏辰说道。
他不知道叶倾城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是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天大的改观。这让苏辰的内心深处感到莫名的激动。
叶倾城，冰山一样的女人，居然要融化了？
叶倾城起身，走到橱柜旁，拿出一瓶红酒，返回厅中。将桌上的两个玻璃杯倒满。
“你还喝吗？”叶倾城望着苏辰，问道。
“喝。”苏辰端起桌上的酒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叶倾城变得越发的平静。
在她看来，喝酒还有一个特别的用意——酒壮怂人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你的敌人，你会杀了我吗？”叶倾城喝了两杯酒之后，目光盯着苏辰问道。
苏辰仅仅只是愣了一下，嘴角便露出轻松的笑意，说道：“不会。”
“为什么？”叶倾城惊讶问道。
“因为我的命，早就没了。”苏辰的目光放向远方。
叶倾城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却没有继续追问。
她敏感地发现，苏辰不会进一步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苏辰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涌出一股酸楚……往日一幕幕浮现眼前。
她哪里知道，苏辰这条命，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呢？
令叶倾城骇然的是，苏辰忽然继续道：“如果有一天，你想取我的命，我也不会犹豫，你尽管拿去好了——”
叶倾城嘴角微动，心中百般滋味。
说不清道不明。
从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的坦诚相待，这是叶倾城生活在这世上接近三十年来的头一遭。
无数的优秀男人，在她的面前，都被批判的一无是处，毫无担当。
但是一穷二白的苏辰，却与众不同地守在她的身边。
如果不是苏辰，那么她真的不知道如何继续面对吴明飞这样的赖皮。
如果不是苏辰，她不知道青青还会继续怎么样的叛逆生活。
……
想得多了。
叶倾城放下酒杯，收回悸动的目光，说道：“希望你的手，以后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是这么希望。”苏辰淡然回答。
“嗯。我回去休息了。”
叶倾城的脸色恢复成冰霜的样子，缓缓上了楼。
在她进入卧室中的时候，她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上衣也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被冷汗打湿——
无法想象。
在她的身边，竟然是一个杀人犯！
一个曾经以杀人为乐的男人！
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他剥夺那些人命的时候，从未有过丝毫的悔过之心，甚至认为他们都是该杀之人。
在叶倾城正常的观念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人，始终是不应该杀人的，不是吗？
可是，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够在她平静如水的世界里泛起波澜。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勇敢地面对吴明飞奋起反抗。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够征服青青倔强的脾气。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够受得了她冰冷的性格而不绝望地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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