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谋定漳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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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九百七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常郢领军出征的第五日过去了。
朔风如刀,一支全军缟素的队伍出现在漳州城东门外。
十六名精壮汉子抬着一口尚未合盖的沉重棺木,向着漳州城一步一步捱来,张脸色苍白,单手扶在棺木上,踯躅而行,张的身后,凶神恶煞般的淳于越正虎视眈眈,似乎只要张稍有异动就立刻拔刀将他斩首当场。
并非所有人都能视死如归,?李严陈广平是一个,可张不是,面对死亡的威胁,张最终还是选择了屈伏。
“号呜~~”
“咚咚~~”
漳州城城楼上响起了低沉嘹亮的示警号声,紧接着又响起了激越的鼓声,盏茶功夫之后,漳州城东门大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叛军呼喇喇从城中涌了出来,然后迅速向两翼展开,成雁翅包抄过来,将护灵的军队团团围在中央。
一员官军武将雄赳赳地策马上前,厉声大喝道:“某乃驻漳州城清源军都尉罗通,来者通名!”
淳于越闷哼一声,张只得叹息一声,抬起头来说道:“罗大人,可还识得下官?”
罗通目光一厉,待看清是张时,顿时讶然道:“原来是清河县县令张大人啊,大人及军士尽着缟素,却不知为何?”
张忙道:“罗大人你有所不知,刘大人……已然归天了。”
“什么!?”罗通大吃一惊,失声道,“刘大人归天了?”
张神情惨然,今遭唐军挟迫,做出这等背弃漳泉的事来,将来不知道还要招来何等罪罚,不由黯然神伤,眼睛里竟然淌下两行清泪来。
罗通见张神色哀伤、不似有假,急策马向前,翘首往棺木中张望一眼,果见一人脸色惨白躺于棺中,生机已绝,罗通看的真切,那人不是刘守一还有谁来!
罗通当时就脸色剧变,仆的翻身落马,哀嚎痛哭起来。
“大人,大人哪……”
罗通身后,数百叛军纷纷跪落雪地、哀嚎声响成一片。
张上前一步,淳于越忙如影随形紧紧相护,张无奈只得放弃借扶起罗通时示警的打算,叹息道:“罗大人节哀,请先回城召集文武官员,出城迎接刺史大人灵柩回城。”
罗通干嚎了几声突着站起身来,向张道:“张大人且稍待,本官这便回城去召集文武官员。”
话落,罗通翻身上马,忙不迭的向着城里疾驰而去,周围虎视眈眈的数百精锐叛军人马也随即潮水般退回了城里。
漳州城城东五里,有一片树林,两只惊鸟突然扑翅着从林中飞起,惊落漫天碎雪。
密林外沿,典虎满脸凝霜,手握长刀肃立一颗苍松下之,鹰隼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漳州城,但等淳于越屠尽漳州城文武官员、占据了东门之时,典虎就将率领两百虎贲幽狼特种铁骑旋风般杀出,以雷霆万钧之势荡平城中守军,以迎接常郢率大军到来。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城中遥遥传来乱哄哄的嚎啕声,在那清源军都尉罗通及郡丞等人的率领下,留守漳州城的大小文武官员,排成整齐的两行,从东门里缓缓而出,一边哭一边向刘守一的灵柩迎了上来,堪堪就哭到了刘守一的灵柩跟前。
“当!”
淳于越锵然将双刀从背上解下,狠狠互击发出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旋即淳于越那凄厉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弟兄们,杀叛军、夺城池啊!”
“噗!”
淳于越双刀翻飞,如剪而至,可怜站在最前面的漳州城郡丞一介文官,猝不及防之下早被剪下人头,旁边的罗通见状大吃一惊,情知不妙,既不敢应战,也不敢?回城,向着城北径直落荒而逃!
淳于越奉了常郢之命,旨在漳州城城池,当下也顾不得追赶,挥军向着漳州城东门掩杀过来。
只片刻功夫,除了落荒而逃的罗通之外,毫无防备的一干漳州城文武官员尽皆被斩杀殆尽,淳于越又领着这伙如狼似虎的唐军士卒冲过吊桥,杀进了城门,可怜守城的叛军根本没有料到会发生如此巨变,两下里距离又近,如何反应得及?
等城里的叛军乱哄哄地赶到增援的时候,淳于越的两百来号人马早已经像钉子般牢牢地钉在了漳州城东门,留守漳州城的大小武官大多已被斩杀,失去了有效统驭的清源军人马战力百不存一,虽然人多势众,却很难对淳于越的两百来号人马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了。
守城叛军接连发起了几波乱哄哄的反扑,但却皆被淳于越率军击退,而这时候,典虎率幽狼特种铁骑大队瞬息杀至,像滚滚铁流向着漳州诚碾压过来,隆隆的蹄声骤然间响彻云霄,天地间再无一丝别的声响,叛军们无不骇然相顾,尽皆惊恐万状,他们分明感到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在摇晃。

淳于越一声令下,麾下的唐军士卒们骤然往城门边一闪,让开了刚才死死扼守的通道,在叛军们稍一愣神的时候,铁塔般的典虎已经拍马杀至。
“杀!”
一声虎吼,典虎的长刀一记横扫,正面撞上的三名叛军小卒已然被斩成了六截,典虎的身后,两百余骑的幽狼特种铁骑士卒目露灼热的杀机,凄厉的狼嚎声中,像发狂的野兽般策马疾进,锃亮的马刀已然举起,映寒了雨后暗沉沉的天宇。
半个时辰之后,常郢率唐军虎贲主力杀进漳州城,千余留守漳州城的叛军一部被歼,一部溃逃,大部弃械投降,就这样,常郢和唐军不费吹灰之力攻陷漳州之地的主城漳州城。
“王天存。”
“卑职在。”
“即刻率兵把守四门,禁止一切人等出入,但有擅闯城门者,不分青红皂白皆斩之!”
“遵命!”
“典虎。”
“卑职在。”
“即刻率两百虎贲士卒即刻沿街巡逻,晓谕全城,所有人等一律待在家中,但有擅自上街者杀无赦!”
“遵命!”
“巫马。”
“在。”
“随老朽驻守刺史府衙。”
“遵命!”
“其余弟兄,就地放假、尽情劫掠!老朽最后重审一次,不准祸害平民百姓,去吧!”
霎时,唐军士卒们一哄而散,王天存和典虎也各自领军离开,只有淳于越率一百余人马仍然肃立在常郢身边,常郢浑浊的目光微眯,在深吸一口冷气之后,凛然道:“淳于越,今有一项危险至极的使命,却关乎此次平叛的胜败与否以及我近千唐军的生死存亡,汝可敢前往?”
淳于越虎目一瞪森然道:“有何不敢?”
常郢沉声道:“虽十死无生,仍然敢往?”
“有何不敢!”
“好!”常郢大喝一声,目露激赏之色,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交与淳于越,厉声道,“今有书信一封,乃漳州节度副使张大生之父张老太爷的手书,还有漳州刺史刘守一头颅一颗、刺史印绶一颗,你可携一书一印一首,星夜奔赴泉州,每到一地,可以刘守一头颅、此使印绶及张老太爷手书示之,老朽料各路叛军人马必不敢留难,定然谴人护送。”
淳于越森然道:“遵命!”
淳于越沉声道:“或能见到漳泉节度副使,可暗中告之,要么率众降我南唐,要么,就等着给他老父亲收尸,然后待我挥师杀到身死族灭吧!”
“卑职遵命!”
淳于越轰然抱拳一揖,转身昂然而去。
目送淳于越身影远去,常郢心情沉重。
凭心而论,常郢认为张大生屈伏的可能性很小,背叛陈洪进投降南唐,放弃自己眼下所有的一切身份地位归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来的太过惊险和不可思议,更何况,他若是当真投降南唐,背叛陈洪进,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张大生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吗?
但是,可能性很小不等于可能性为零,哪怕只有万一的希望,常郢认为都值得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现在一路纵横捭阖的唐军人马的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危际四伏。
刘守一是死了,漳州府兵现在群龙无首,瓦解势所难免,在新的漳州刺史上任之前,唐军残部在漳州城都还是安全的,可是之后呢?陈洪进并非庸碌之辈,当然不会坐视漳州城长期陷于敌手,必然会重派能臣干将、精锐叛军前来镇压。
刘守一之败,败于不熟悉常郢和唐军虎贲的战术,以对付以前漳泉之地那些鼠目寸光、只知道据城逐地而守的山贼土匪的老办法来对付常郢和虎贲士卒。结果只能是顾此失彼,处处受制,跟着南唐虎贲的脚后跟疲于奔命。
但是,叛军不是傻瓜,漳州泉州人口众多,士族门阀中能人辈出,要不了多久,叛军便会熟悉唐军和常郢的作战方式,进而想出破解之策,到了那时候,唐军残部还能像现在这样玩弄叛军于股掌之间吗?
随着对手的强大,陈洪进的重视,唐军所面临的生存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如果不设法提高机动性,势必会被困死一隅。。
而要想提高唐军虎贲士卒的机动性,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那便是,莫过于让所有的唐军士卒变成一支清一色的骑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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