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橘黄色的阳光温柔地射在三张滑稽的面具上。他们终于又坐进了头等舱。曼内屁股还未坐稳，就急不可耐地站起身，利索地从行李架上取下包，低声道：“干吧。兵贵神速。”但拉拉链的手却被灰手指按住。
这时，漂亮的空姐走过来，“先生，需要帮助吗？”
“不，谢谢！”曼内因为不解灰手指之意，显得有些慌乱。
“您要喝点什么？香槟可以吗？”他那张猪八戒的脸一点也没惊吓到空姐。
“好吧。”曼内只想快点将空姐打发走，就是给毒药也可以。
“您二位呢？”空姐又转向孙悟空和麦当劳小丑。
“也……香槟吧。”不知是哪个怪物答道。
“马上给您送来。”空姐微笑着离开客舱。
曼内迫不及待地问灰手指：“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麦当劳小丑转着眼珠，压低了声音。“这里气氛不大对。”
曼内不满地说道：“别疑神疑鬼了，他们认不出我们的。”
家瑞也凑过来，“头等舱的乘客好像跟上次也不一样了。”
曼内和灰手指环顾周围，不禁大惊失色。上次头等舱里尽是些衣着光鲜的老人和妇女，可这次却坐满了清一色的壮汉。虽然一人端着一杯香槟，似乎在享受旅行的惬意，但神色却极不自然。
这时，空姐端着三杯香槟走进来，三人急忙中止谈话，故作镇定地接过酒杯，一边啜饮美酒，一边向空姐点头示意，空姐快活地走开了。
家瑞突然张大嘴，差点将满口的香槟喷出来。
“怎么了？”曼内问道。
家瑞颤抖着指指空姐的背影。曼内和灰手指扭头一望，也顿时魂飞魄散。——美丽的空姐的腰间竟然隐隐约约露出一只手枪。
三人的冷汗同时下来了。偷眼观察周围，那些壮汉身上也鼓鼓囊囊的，似乎塞满了东西。
“天哪！”曼内脸色惨白，“我们简直就是掉进一个大陷阱里了。”
家瑞放下酒杯，咬牙切齿地压低嗓子，“拼了！”
“冷静一点。”灰手指摇摇头。“他们既然早有埋伏，为什么还不动手？”
灰手指的淡定感染了其他人。家瑞的脑子也飞快地运转起来。“难道是想等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曼内还是理不出个头绪，“他们根本认不出我们，干吗要对我们不利？”
灰手指打断他，“这个问题我们回头再说。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怎么办？”
家瑞说道：“估计他们在等待时机。我们都装作若无其事，先稳住他们。我到别的舱看看去。”说完，他站起身，溜溜达达地朝舱外走去。那些壮汉们似乎有些紧张，但仍然故作镇定地呆在原位。直到家瑞的身影消失在舱门后，也没有一个壮汉起身。
家瑞很快回来了。
“怎么样？”曼内关切地问道。
家瑞显然被吓着了。“外面是一只军队。满满当当几百号人，武装到牙齿。看来，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灰手指长叹一口气。“我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置我们于死地呢？”
曼内学起灰手指的口吻，“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家瑞转着眼珠。“他们在等什么？力量对比如此悬殊，我们做什么都是死定了。”
“也许是在等待指令？”
家瑞当机立断，“那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悄悄摸到驾驶舱，抢先占领它。”
灰手指放下酒杯，“好主意。他们来不及反应，我们就可以反锁舱门控制飞机了。就算驾驶员和副驾驶员都带着武器，也敌不过我们三只枪。”
“恐怕没那么简单。”曼内的声音阴沉得可怕。
家瑞和灰手指都惊讶地望着他。
“我一直在思考他们迟迟不动手的真实原因。好像不是等待指令那么简单。”曼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灰手指。
灰手指不以为然。“那还能是什么？”
曼内没有正面回答，似乎在梳理着思路。“这是中断服务程序。执行完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也就是那片森林。我们上次是用病毒方式改变了程序运行的方向。这次他们早有防范，却偏偏迟迟不动手？”
“对呀，为什么？”家瑞对曼内卖关子有些不耐烦。
曼内全然不理会，继续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们进入驾驶舱，控制了飞机，就不会回到森林了；我们就会被隔离起来，进入死循环。”
“是啊。这是在我们意料之中的？”家瑞不知道灰手指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但我们这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从死循环里出来了。”曼内的预言像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家瑞和灰手指。
两人都傻了。显然，他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曼内似乎全都想明白了。“他们迟迟不动手，并非是要等我们亮家伙，而是为了毫无悬念地将我们送进死循环。”
家瑞和灰手指都大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被曼内制止了。
“也就是说，困在死循环里，身体和思想都无法逃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地缓慢地自生自灭，是比在程序里死亡更彻底的消灭方式。”
家瑞难以置信。“为什么？死亡不是更彻底吗？”
曼内苦笑道：“你们不是一直问，在程序里死亡会怎么样吗？”
曼内自己回答。“也许他们同样没搞清楚。就像上次那个小伙子一样。”
灰手指和家瑞的脑海里立刻回荡起那个编程序的傻小子绝望的叫嚣。“开枪吧。我正想搞清楚自己会不会在程序里死掉呢。来呀。”
“所以，把我们扔进死循环，永远出不来的死循环，才是最稳妥的消灭方式。”
家瑞恍然大悟。大骂道：“这帮天杀的。怎么会这么坏？”
曼内冷静地说道：“我判断，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是病毒，只要我们不亮武器，就不会采取行动隔离我们。”
“那样我们就又回到森林了。”
“既不能让飞机掉到森林里，也不能被当成病毒隔离起来。”曼内坚定地说道。
家瑞摇摇头：“这根本就是两难的选择。”
曼内像没听见，继续说道：“不动用武力。想办法让飞机飞到别的地方去。”
“改变飞行的方向？”家瑞问道：“怎么改变？说你得了急病，要赶紧上医院？”
曼内摇摇头：“既然是程序设定好的，上医院恐怕也只能是原始森林医院，让猴子给你当大夫了。”
另两人对曼内的玩笑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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