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找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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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邱老道去上班,让我在宿舍休息,说中午回来和我一起吃饭。
我说不用,要回学校去办点事,晚上回来再说。邱老道翻出一个汉显BP机,说是别人送的,让我带上,有事好联系。
冬季的校园还是那么熟悉。教学区的门口,学生们骑着自行车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他们要准备期末考试了。绿湖上又结上了冰,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时间还早,那上面还空无一人。
我来到了住过的宿舍,透过管理室的玻璃窗,看见张阿姨坐在里面织毛衣。
我敲了敲窗户,向里面招了招手。
“哎哟,怎么是你啊,吓我一跳,干嘛来了?”张阿姨放下手里的活计,拉开窗户热情地说。
“想您了,来看看您!”我嬉皮笑脸地说。
“快进来,别站在外边了。”张阿姨手朝屋门的方向比划着。
“唉,你们这届住了四年,都处得有感情了,突然毕业了,都跑了,我这心里还真是空落落了好一阵儿呢!”张阿姨拉着我的手,动情地说。
张阿姨是老京城,没什么文化,刀子嘴豆腐心,和我一直相处得不错。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应该是今年考大学。两个女儿有时会来学校给她送饭,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张阿姨请我去过她家里几次,给她大女儿补补课,每次去,张阿姨都会炖上喷香的排骨,让我管够吃。当时江夏还在,她开玩笑说,张阿姨对你这么好,不会是惦记着让你做上门女婿吧。毕业的时候,我把一些觉得还有用又带不走的书都留给了张阿姨,让她给孩子们看。
“家里都还好吧?”我问。
“都好,你段叔叔还经常问起你呢!”张阿姨说。
段叔叔是张阿姨的爱人,出租车司机,开的是一辆大皇冠,老拉外国人。那些年,在京城这是比较挣钱的活儿。我去家里的时候见过两回,人挺好,还曾和我整过两口儿。
“你家里也都好吧,你这是出差还是……”张阿姨问。
“都挺好,我又回来了,想找个工作,慢慢看情况再说。”我说。
“小江就这么走了?还能回来吗?”张阿姨问。
“谁知道呢,对了,阿姨,我想租了房子,您知不知道合适的?”我岔开了江夏的话题,直入主题,这也是我找张阿姨的目的。
“你自己住?”张阿姨问。
我点点头。
“有是肯定有,我回去给你再打听打听,不过我们那儿可都是平房。”张阿姨说。
“我就要找平房,住着随便。”我说。其实倒不只是因为随便,租平房便宜也是一方面。
“那行,我回去就给你找,估计就这一两天的事儿。”张阿姨说。
又说了一些别的旧事,我把BP机号留给了张阿姨,起身告辞。
“小江也真是的,把你一个人……”送我到门口时,张阿姨还不愿放弃自己的埋怨。
从宿舍出来,正好是第二节课下课,校园里的人和车子都多了起来。我不想碰到熟人,就专拣僻静的路走。出了校园,我又上了公共汽车,准备去找老于。毕业走得匆忙也没和他告别,他也算是土著,看看能不能帮我找找房子。
那个学校很大,没有自行车,我走得气喘吁吁。在保卫处的门口,正好遇到向外走的老于。老于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就一拳锤在了我的肩头。
“你小子走了也不来打声招呼,干嘛来啦?又要摆地摊儿?”老于笑着握着我的手说。
“走的急,没来得及过来,这不来向您负荆请罪了嘛!”我说。
老于回来了四年多,人算是缓过来了,不再像在陕南那么黝黑和阴郁,有点老京城的劲儿了。

“我听梁老师说了,你回陕南了,出差过来?”老于一边领我进了办公室,一边问。
“不是,那边辞职了,回京城找口饭吃。”我说。
“辞职?为什么?”老于把一杯水递到我面前,问道。
“唉,在京城呆惯了,回去不太适应。”我喝了口水说。
“别扯淡了,在陕南呆了十几年有什么不习惯的,是不是这里有啥放不下的?”老于问。
我苦笑着摇摇头。
“真的没啥放不下的,就是想回来了,你不欢迎?”我说。
“欢迎,哪能不欢迎呢,说实话,听说你回去,我就觉得挺可惜,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考出来。回来就好,京城还是机会多。”老于感叹道。
又和老于聊了聊这些同学的近况,时间就快接近中午了,老于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一边说:“我看梁老师在不在,中午一起吃饭。”
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学校里的小饭馆吃了顿饭。
梁老师已经上了博士,还学的是历史。他是听邱老道说的我回了陕南。
“打算找份什么工作?”梁老师问我。
“还没想好,过两天到中关村去看看。”我说。
“如果你想半工半读,最好能找一份时间固定的工作,不然很难静下心来复习。我当初在中学里工作,除了上课,时间基本都是自己的,还有寒暑假,有学习的氛围,要不是这样,估计也很难下决心考了,即使考也未必考得上。”梁老师说。
“你说的容易,哪儿那么容易找到这样的工作。”老于不以为然地说。
“嗯,这样,我帮你问问我一个师弟,他在给一个中学代课,听说还不错。”梁老师略作沉吟后说。
梁老师下午还有课,我们很快吃完了饭,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他就先走了。
老于下午也没什么事,就和我在学校里边走边聊。我把想找房子的事和他说了,他却坚持让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反正他也是一个人,还有一间房空着。我就笑了笑,说我先找找看,找不着就去他那儿住。
路过学生活动中心,我就想起了当年在这里办巡展的情景,心里紧巴巴的。一个女生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又擦肩而过,她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心里就一惊,那眉眼竟是像极了江夏。
“还记得这儿吧,在这儿摆地摊儿,那几个丫头小子都还好吧?”老于指着活动中心前的空地说。
“都挺好的。”我还想着刚才的一幕,心像是丢了似的。
“对了,那个丫头,叫江什么来着,当初好像和你关系不错吧?”老于大咧咧地说。
“都是同学,关系都不错。”我淡淡地说。
“年青好啊,无忧无虑的,大了,老了,什么都得操心。”老于若有所思地说。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叹了口气,附和道。
老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
“人呐,这一辈子都得遇到点沟沟坎坎,你上了四年大学,名校毕业,这就是资本,也是拼死拼活挣来的。你想想在中学里遭的罪,吃不好,睡不好,连毛裤都让人给偷了。现如今是碰到点儿难事,但怎么着也比当年的条件好吧。还得拿出你们当年的那股子劲儿!”老于语重心长地说。
上午还是好好的天气,过了中午,黑森森的云就翻涌而上,空气也寒冷了起来,恐怕是要下雪了。
在老于那儿呆了大半个下午,回到邱老道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飘飘扬扬的雪花也正好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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