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与青春道别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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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舒真的没细想过自己到底要去哪儿,但是他知道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大学。而时间,就是现在!
冯舒提着那个不算大的黑色旅行袋子来到一个他熟悉的女生宿舍门口,冯舒掏出手机,想拨出某个他已经有无数次未接的电话号码,但是按下拨打键后冯舒又是飞快地摁下了挂断键。冯舒走到那个已经早就默认冯舒他能够自由进出这个女生宿舍的楼管大妈那里。
那个拿了不少冯舒小恩小惠的楼管大妈一见到冯舒来立马就喜笑颜开地说道:“小冯啊,你来了,好久没见你过来了,等你女朋友呢。不上去找她么?”冯舒那一张夸起人来从来就不会不好意思的伶牙俐齿,早就把这个管理这栋女生宿舍楼的大妈哄得差点没把冯舒当成了自个儿的亲侄子,这个楼管大吗房间里正放着音乐的MP3播放器还是冯舒给她悄悄塞的,所以冯舒在这栋女生宿舍楼里自由进出得比回自己宿舍还要方便。这可把好些个被这个楼管阿姨挡在门外苦等女友的男生羡慕妒忌恨。
“我不上去了,阿姨,您帮我把这几样东西交给她吧。”冯舒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交给了这个楼管大妈。
“哦,你这是要出远门么?去旅游?”楼管大妈看着冯舒提着个行李包问道。
“嗯。”冯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阿姨。”
“跟阿姨客气啥啊,吃饭没有,阿姨这里刚刚煮了饭,虽然没什么好菜,但也比学校食堂那些好吃多了,来坐着一起吃吧。”楼管大妈对冯舒依旧像亲侄子一样热情。这跟她冷着脸让别的男生寸步不能走进女生宿舍大门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这要是让那些被拒在女生宿舍门外的男生看到非得吐血不成。
冯舒实在不想再呆在这个女生宿舍楼下太久,他怕碰到了那个跆拳道女生。所以他赶紧谢绝了这个热情的楼管大妈的好意,提着旅行袋快步离开。
南京。
火车站。
无论如何翻新整改的车站大厅也总是会有藏污纳垢的卫生死角,如同所有繁花似锦的大城市里总是有着简陋破旧的民居楼房和颠簸不平的马路小巷一样,在候车大厅里摆放得颇多的垃圾桶旁边总是会有许多各色散落在地板上的垃圾杂物。这些与文明建设并不和谐的景象无论清洁工人多么勤快地清理,也总会
出现。这都是因为车站的人流实在太多了。
无论在什么时刻,作为大站点的南京火车站里,播报列车进出车站的红色电子屏总在不断地显示着一大串的列车时刻表,而在候车大厅里无论白昼黑夜也总是坐满了各色候车的人。此刻的车站候车大厅虽然人很多,但是走上几步还是能找到一个空着位置,相对于节假日时候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情形,此时的车站显得是十分阔落。在候车大厅里有衣着光鲜时尚提着小巧公文包的城市白领老板,有打扮朴素甚至土气带着一件件用帆布袋旧旅行袋装着的行李的外来务工者乡镇居民,有年迈白发的老人,有年轻的男女,有中年的夫妻,也有在父母怀抱里的孩子。
他们的神情里有闭目养神靠在椅子上,有三三两两地一起小声交谈,也有无所事事地玩着手里的手机,也有不时盯着播报列车车次的电子屏,也有抱着自己的行李包裹神情紧张地盯着每一个靠近自己的旅客。各色打扮的人各色的神情让车站也成为生活里的一个小缩影,他们或是在等待着登上火车省亲会友,或许是踏上归家的路途,或许是到外头旅游看看没有交集过的世界,或许是到外地上班办公经商,也或许是去另一个城市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这些也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一点,人人都在为着生活而在奔波着。
在车站售票大厅的里站了好一会儿的冯舒总算是买下一张火车票。倒不是因为买票的人太多冯舒才那么久才买到车票,而是冯舒在考虑自己应该去向那一个城市,犹豫了良久,冯舒终于买下了一张去南方那个富饶地方的火车票。东莞。这个有着无数北方人南下的广东城市。
冯舒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了。冯舒离开的原因倒不是全因为学校刚刚公布出来的处分他的决定,书面给那个被他打得不轻的教授道歉检讨和留校察看一年这样的处分对于以前在高中时候就得过无数处分的冯舒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冯舒是觉得自己再在大学里呆着真没有什么意义了,预期再花一年多的时间在学校里等那个并没有太大作用的文凭,还不如出去闯闯。反正冯舒也不是一个想拿着那一纸文凭去替别人打工受气的人,看着那些每天上班忙碌的毕业大学生拿着的那几千一个月的工资,这些还没有冯舒在大学里每月的开销多。所以冯舒要离开。
离开南京的事情冯舒谁也没说。那晚通宵喝酒的时候冯舒本想跟小薇和熊博涛这两个在大学里最交心的朋友说出来的,但是看着大家喝酒的兴头,冯舒也没好说出来,就然要走,就不再婆婆妈妈,所以山东汉子冯舒酒醒之后就立马收拾好东西独自离开。而且冯舒也最受不了跟别人道别时不知道说啥好的情形,所以冯舒选择了悄然离开。只等了到东莞再给小薇熊博涛他们发一条信息。冯舒知道自己这样离开南京,真说不准他们还是否有机会再见面,如同当年的林小语的离开一样。

也许会是一别经年,再遇无期。
生活或许总是这样,与朋友的相聚相别也许就是生活的必然。能交上林小语熊博涛和小薇这几个朋友,冯舒也觉得自己的大学这三年值了。真值了!
唯一让冯舒觉得有些对不起的就是自己那个有些小姐脾气的跆拳道女友。冯舒很喜欢她,哪怕她时常刁蛮任性甚至蛮不讲理,但冯舒还是很喜欢这个率性豪爽的女生,但冯舒也觉得她不是自己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的那种女生,所以冯舒走之前的那封信就是给她当做分手的结束程式。冯舒没想到自己高中是以收到一个女生的信而结束的,而大学却是在自己给另一个女生的一封分手信时离开。冯舒想到这样的巧合,不禁有些暗骂这生活真她妈的折腾人。
除了给了那个跆拳道女生一封写得有些语气都不怎么通畅的分手信之外,冯舒给她留着的那个小礼物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红宝石打造的小辣椒。这个小玩意是当初冯舒跟跆拳道女生逛商场时候再一个珠宝柜台上看到的,这个红宝石镶着黄金的小饰品标着的价格愣是让那个跆拳道女生都不敢让售货员从玻璃柜台里拿出来看,但是冯舒知道这个跆拳道女生对于这件小巧精美的饰品是十分喜爱的。所以冯舒前两天就把它买下了,一万三千多的价格是有些贵,但是冯舒觉得还是补偿不了自己对这个跆拳道女生有些玩弄感情般的伤害。
冯舒甚至希望这个像小辣椒一样性格的跆拳道女生能够俗气点,像那些一个学期能换好几个男朋友的大学女生那样不要对着自己这个不是好男人的感情太过认真,但是冯舒知道这个外表看起来刚强不屈的女生的内心其实比那个看着柔弱的艺术女生更加容易受到打击。冯舒只能狠心地彻底离开,让那个跆拳道女生因找不到自己而忘去他们在大学里的这一段他们还年轻得不成熟的爱情。
摸摸口袋,冯舒发现自己的烟已经抽完了,冯舒便走到车站外的小卖部去买烟。几个闲坐的出租车司机看到背着行李出来的冯舒,都以为冯舒是刚刚出站的旅客,马上围上来热情地招揽着生意,也许是看着冯舒的穿着打扮和脖子上那条粗粗的金链子能判断得出冯舒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一个不小的金主儿,所以那几个司机围着冯舒显得十分热情,都差点要抢拿冯舒的行李拉上车了。要去远行而被当成归客的冯舒没好气地用了一句他很少说过的南京话掐灭了这帮司机的揽客热情。冯舒也得以清除了阻碍走进了小卖部。
冯舒惯例地让小卖部的老板拿了两包十块的红塔山,虽然车站里的小卖部所卖的原本十块的红塔山要卖到了十二块,但是想着不知道要坐多久火车的冯舒还是拿了两包。在等小卖部老板找回零钱的时候,冯舒看到了烟柜里摆着的几种烟的,烟盒上面大大的“南京”两个字让冯舒看了一会儿。最终在小卖部的老板递回零钱的时候,冯舒又让老板给他多拿了一盒红色的南京。
冯舒先拆开了那包南京烟的包装,点燃,冯舒深深地吸了一口。南京这种烟冯舒从来没有买过,但也在别人递来的烟里抽过,冯舒不是很喜欢南京烟叶里的香精太浓的味道,所以一直没怎么抽过,不知道是否是心里的作用,此时即将要离开南京这片土地的冯舒觉得这一支南京的味道十分顺喉,烟草的香气也比之前印象里的南京浓上许多。
冯舒慢慢地站在车站的大门外抽完这支南京,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的耳塞插在手机上,在手机的播放器里选了首歌,戴上耳塞慢慢地提着行李步进了人流进进出出的车站内。
在冯舒的耳朵里荡漾着一首南京人也很少知道的旋律。这首歌是很久以前林小语用蓝牙传给冯舒的,喜欢听充满力量的摇滚的冯舒很少打开过这首歌。这首歌是一段没有人声的吟唱悠扬纯音乐,曲子很短,但名字很长。《你离开了南京,从此没有人和我说话》,歌曲作者,李志。
此时反复地听着这首歌的冯舒也许并不知道,这首歌的作者李志当年也是一个只在南京念了两年大学就不念了而离开校园的年轻人。生活就是一张网,无论是否能在同一时间地点相遇,但是生活里处处无形而虚拟的关联就会悄悄地交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不知不觉间网住了生活里的人,让很多人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在这缠绕的网中呆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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