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毫厘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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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讲,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红山机电厂的老员工大都知道,生产部的科长刘爱民和车间乙班班长王解放是同一天进的厂。当时红山机电刚建厂不久,二人被招聘了进来。俩人岁数相仿,还同为县第三中学同届校友,各方面能力几乎相差无几,进厂一段时间,二人又同时被提为班长。刘爱民为甲班班长,王解放为乙班班长。
二人都是踏实工作,积极向上。表现都很令上面满意。过了不久上面放出消息要提拔一位代理科长,来接替即将调走的现任科长的职务。
刘爱民和王解放作为两个班长,就是要被提拔的对象。二人都盯上了这个位子,一时间明争暗斗,各不向让。
要论业务能力,二人几乎差不多。可有一点刘爱民稍占优势,就是和领导走的近,他不时留意领导的方方面面,甚至科长家孩子生病感冒,他都要趁机去慰问一番,临走留下一堆的礼品。
等王解放发现刘爱民暗地里的猫腻,为时已晚。最终刘爱民被提为了代理科长,代理了一段时间,科长调走后,他正式升为科长。
他知道这王解放心里不服不份,对自己颇有意见。怎奈刘爱民现在大权在握,一双大脚,重如泰山一般,狠狠地朝王解放踩下。这一踩就是五年多。
这王解放被刘爱民踩在脚下五年多,看不到希望。他观察这刘爱民的能力,也就只配当个科长,是很难再有高升的机会了。假若这刘爱民再当五年科长,自己岂不是还要再被他踩在脚下五年!他有点忍耐不住了!
每年的中秋节,厂里的各个部门,都照例要组织自己部门的员工们,出去会餐的。
这天下午,生产部早早下了班。有部门领导带领着,一行五十多人,来到一家大饭店,呼呼啦啦坐了六大桌。生产部的领导们在吸取了去年中秋会餐后被骂的教训后,这次会餐不论是饭店的环境卫生方面,还是菜的味道和数量方面都有很大提高。看着员工们兴高采烈就餐的表情,领导们悬着的心似乎也放了下来。
生产部大大小小的领导们围在了一张大圆餐桌边。
建业发现自己在这一桌人中是职务最低,资历最浅的一个。王解放虽也是个小班长,但人家资格老,在这饭桌上好似也比自己高着三分。他很低调,尽量做的恰到好处,该敬的酒敬到位,该说的话说到位。
王解放今天却显的很反常,今天向部长王志高敬酒时竟是连敬三杯,王志高每次都是用嘴沾沾酒杯意思一下,可这王解放却杯杯都喝了个底朝天。
平时有科长刘爱民在场王解放是不会和部长过分热情的,他知道那样做,刘爱民肯定会在以后的工作中找机会收拾他。
连这刘爱民也感到奇怪,心想,今天这王解放是哪根弦搭错了,这么不老实,自己找收拾。同时心里也暗骂王解放是傻缺!这王志高虽是生产部长,可他只是个傀儡,真正说了算的还是他的堂兄,也就是那个副总王志远,和他喝再多也是白喝。
男人其实和女人一样,有时也爱吃醋。见王解放巴结部长,这刘爱民故意和建业表示亲热。他和建业频频举杯,向谈甚欢,还不断大声夸建业年青能干,有前途。
建业是聪明的,这种心战局面,一看便明了。深知自己只不过是在被刘爱民利用而已,所谓的夸奖都只不过是为了刺激王解放,不可当真。他只得小心翼翼演好自己的角色,夹在这两人中间,他感到很危险,生怕一不小心得罪某一方。
再说一下这白龙,他是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的,有吃有喝,有人陪着天南海北地侃大山,人生如此,不亦乐乎!他和甲班的一群员工坐在一桌,建业不在,他竟然替建业向大家敬了杯酒。大家知道他是甲班的第二号人物,也不敢小觑,纷纷一杯杯地回敬了回来。
这白龙左一杯右一杯地畅饮起来,会餐接近尾声时,他已经喝大了,晃晃悠悠快要倒了。
哪里想到这大家都快散场了,科长刘爱民却挨桌来敬酒。来到白龙坐的桌上,他拿着酒瓶挨个把大家的酒杯倒满了,看到白龙时,还说道,白龙我知道你能喝!科长敬酒大家都很兴奋,一桌人站了起来,一起碰杯。这白龙得到了科长的鼓励,一仰脖一杯白酒一饮而尽。他本来就已经喝大了,已是强弩之末,这一杯下去,喝的又急又猛。他只感到一阵眩晕,身不由己地,往桌上趴去。半个身子砸在桌上弄的瓶倒碟翻,杯盘狼藉。
“白龙你没事吧?”刘科长关心地问道。
好在意识还清醒,白龙笑着说道:“科长就是科长,太厉害了!一桌子人都没把我喝倒,你一来,一杯酒就把我撂倒了!厉害!”

刘爱民大笑着去了下一桌,建业见他这样急忙提了一壶茶水放在他面前让他喝。
不一会儿,也就散场了,看着天很晚了,他家纷纷涌出饭店大门,各自散去。
白龙由建业搀扶着,却是先去了饭店的卫生间,来到卫生间门口,白龙挣脱建业,跌跌撞撞快步跑了进去,半个身子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吐完后他好像好受多了,建业递给他一瓶水,漱了口。
建业刚想说他几句,突然见一人走了进来,正是刘爱民。
“科长还没走?!”建业打了招呼。
“我见白龙喝多了,过来看看!没事吧白龙?”
“科长我没事,真的!这点酒不算什么?”白龙故作自然。
“哈哈,没事就好!”刘科长笑着说,又把目光转向了建业,“建业,你也看到了,现在王解放的心已不在工作上了,以后车间的事还得多靠你操心了!特别是元旦前这段时间,生产任务最繁重最艰巨,你一定要顶住啊!”
这刘科长又把建业拉到门外,放低了声音,一阵嘀咕,完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建业的肩膀。
三人朝饭店门外走去,此时夜幕刚刚降临,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饭店门外的马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车边站着部长王志高还有王解放,二人正在窃窃私语,完事王解放从包里掏出一条烟,塞到王志高的手中,然后把他扶进了车。
出租车开走了,王解放却是上了后面的一辆三轮车,匆匆离去。
建业朝刘科长脸上偷眼观瞧,却发现他是一脸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他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的笑意。他越是这样,建业越是能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
果然从第二天起,这王解放倒霉的日子就开始了。
刘爱民抓住了他们乙班的一个芝麻大的小差错,他一阵情绪激昂阐述,硬是把这个芝麻说成了西瓜,一件小错变成了大错。结果王解放当月的产量奖金和质量奖金被扣的一干二净。
为了显示自己的威力,使王解放屈服在自己的手下,刘爱民这段时间,处处发难,事事较真,就像活阎王一样令人生畏。
然而面对一系列的刁难打压,王解放却显的很平静,统统选择了隐忍,息事宁人。他是在等待机会,准备给这个压制自己五年的人致命一击!
现在的王解放,自然不是待宰的羔羊,他敢挑战刘爱民也自然有他的致胜法宝。他手里掌管有一条刚刚上马的自动生产线。
前段时间,韩国知名的家电企业HG落户中国,红山机电老板利用自己在中国经营多年的经验,成功地和HG搭上了关系,成了这家大企业的供货商。按照他们韩国的说法,他们成了HG的协力社,韩国人把供货商叫做协力社。
为此红山机电厂专门从德国购买了一条自动生产线,专门生产HG所需的配件。
这条自动生产线在红山机电厂的车间建成后,由于王解放经验相对丰富,厂里把它划分到乙班。平时有王解放管理生产。
刚开始投产时德国的设备厂家派来一位技术工程师,在红山机电厂工作了一个多月,为他们陪养了一名技术员,这个人就是维修班长赵铁艺。
这王解放看着这条自动生产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希望。这条大线主操作员只需一个人,后面再有两名辅助工帮助分捡打包即可。王解放深知这自动线操作员的重要性,自是选了自己最靠的住的人来担当。同时对维修班长赵铁艺也是百般拉拢,他看这赵铁艺长的一表人才,又懂技术,还没对象。竟然把自己在县啤酒厂打工的表妹介绍给他。赵铁艺和他表妹谈起了恋爱,他俩也好像成了一家人。
这刘爱民当然也不想让这条线失去控制,他起先是自己想学这条线的技术,可德国厂家就留下两本说明书,还都是德文的,谁也看不懂。他也曾让赵铁艺给自己详细介绍操作技术。可这条自动线的控制台,竟然是台计算机,各种复杂的线路,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控制按钮,就把他搞的头都大了,给他讲了他也听不懂。他精通人情世故,对机械却是一窍不通。
后来这刘爱民,把自己的同乡刘根调到维修班,给赵铁艺打下手。赵铁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工作中一点关键技术也不教这刘根,只是拆装模具时让他负责抡大铁锤。
眼看元旦前最繁忙的时候到来了,刘爱民也渐渐收敛了很多,车间内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建业身处其中,只觉得这平静中有种莫名的蹊跷。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静默。
(作者的话:这一章竟然补充了两次,总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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