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色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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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斗转星移,就这样六百多年过去了,我们随着光阴的脚步来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此时的黄河大堤下到处可见一片片集聚的村落,屋舍井然,炊烟袅袅。
古老的黄河也在一百多年前北徙改了道,不再流经双县。留下了一个宽宽高高的被抬高了三四米的河床,还有一条蜿蜒百里的大堤。百年的风雨冲刷,岁月侵蚀后人们叫它黄河古道。河床上早已被开垦,有的被种上了庄稼,有的被盖上了房屋建成了村庄,和平地无异,早已分辨不出它的本来面目。只剩下那条大堤,一段段的还在,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一条被斩成一段一段的巨蟒,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当年四个庵棚的地方,密密麻麻地住满了人家俨然一个大村庄,不知从何年何月起人们都叫她---丁家集。
丁家集的村后是一长排的杨树林,树林后面是细长的利民河,小河的后面是成片的庄稼地,庄稼地后面就是黄河大堤。村后正中央有一条笔直的土路,穿过杨树林,穿过利民河上的石桥,穿过庄稼地,穿过两段大堤间的豁口,直通大堤北面的秃山村。
苍老的黄河大堤一到春夏之际,便焕发了生机,大堤上密密麻麻,高高低低地长满了各种树木,挺拔的梧桐,扭曲的槐树,垂条的柳树。还有山楂树,桑椹树,梨树,枣树------特别是花期到时,各种花儿竞相开放,花香四溢,引来成群的蜜蜂蝴蝶。树林里还住着各种鸟儿,有红头的啄木鸟,白头的白头翁,长尾巴的喜鹊,圆眼睛的猫头鹰,尖嘴巴的翠鸟------鸟语花香地是年青人的好去处。
此时已是五月末,花期已过,只有一种紫花树正在开花,一株花上有好多细长的花柄,每个花柄的末端挑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幽幽地散发着清香。
一个身形廋长的青年,正在细心地编一个花环,他用一束细软的柳枝做成了一个圆环,圆环上密密地插满了紫花,他身后的紫花树下有一块四方的石头,石头上铺了一层宽大的梧桐叶,上面坐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身材婀娜,脸庞俊美。那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忙活,催促道:“黄建业你弄完了吗?我可快要回家了。”声音细软,清脆。
“完了,已经做好了!”黄建业双手高举着花环,径直地向姑娘走来,在她面前立定,郑重其事地给她戴在头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在姑娘的脸上,出神地欣赏起来。姑娘一阵娇羞,双手扶膝,扭捏无措,双颊已是两片红晕。

“马莲你比花还好看!”他痴痴地说道。
那马莲姑娘却突然收了笑意,把花环摘下,身子挪了挪,给他让了地方,怯声说道:“你坐下我今天来有事和你说。”建业大喜,紧紧地挨着她坐了下来,右手已不老实地从身后搂住了她的细腰,盯着她说道:“说吧,我听着呢!”
马莲低了头,紧闭双唇半天却没出声,“有什嘛事儿,快说嘛!”建业催道。
姑娘猛然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娘说了,咱俩要结婚你家还得买辆拖拉机!’
“什嘛?拖拉机?你娘是不是疯了?”不觉间他已站到了马莲对面,大声地说道:“拖拉机整个镇上也没几台,谁家能买的起!”
“我娘说你家是丁家集最有钱的,能买起,再说了买了还不是给你开,跑个运输啥的咱俩生活也有个保障。”
“我爹是存了点钱,但给咱们盖了全村最好的红砖瓦房,四间哪还修了院子,钱已花了大半怕是买不起了!”
“我娘让我来告诉你,回去和你爹商量,我娘还说没有拖拉机不结婚,就这话。”
黄建业现在真是有点崩溃了,说道:“马莲咱俩从初三开始谈恋爱两三年了,你都十九了,你什嘛时候能有点自己的主见,你家这么做会把我爹逼疯的!”
“我娘说你爹有钱,你家亲戚也有钱应该能买的起。”
“啊---你---”黄建业真是无语了,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快过门的媳妇,竟如此没主见。一腔火气无处发泄,抄起了石块上的花环摔在了地上,马莲见此也急了眼哭声说道,
“有不要钱的,有倒贴的你不娶,非得娶我你怨谁呀?我爹我娘就我这一个独生女儿,我不听她的能行吗?话我带到了我回家了!”扭身便走。
建业一把拉住了她,看到她流泪心也软了下来,替她擦干了眼泪,轻声说道:“我回去和我爹商量,你回家也把我家的情况和你爹娘说说,好吗?”
“嗯,知道了。”马莲点了点头。
“以前的旧事都过去了,咱以后不再提了,好吗?”
“嗯,行!”马莲又点了点头。
“快回家吧,该吃晌午饭了!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那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她微垂着双眼,含着双肩,迈动双腿,轻轻悄悄地走了,她的家就在大堤北面的秃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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