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走了,我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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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集合号呼啦呼啦的响了起来。
“紧急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龙城陆军第1司令部1连列兵万三、辛金龙、吴善善......以上10名列兵提前结束为期一月的野外技能训练,转入紧急任务培训!中国人民解放军龙城陆军第1司令部政治部!”
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45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李春站在队列里,像过去二十几天里的每一天一样,努力站的笔直,像一根钢管一般的扎在地上。李春的身边,是辛金龙,吴善善,二人和他一样,也是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盯着连长在军旗前声如洪钟的宣读命令。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李春一样,走神了、向往了......
站军姿走神?这种情况在队列里太不能容忍了,要是班长知道了,肯定会把李春提溜出来单练,站军姿站到腿麻。只是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的扫到班长那里时,暮然发现,他的眼睛也只是木然的盯着前方,没有焦点,他也走神了......
今天是他们人生里的又一个大日子,从连长宣布完那道命令的那一刻起,李春就已经退出野外训练了,不再是一个新兵蛋子了。
李春努力按照立正动作要领挺拔着,最后一次了吧?以后估计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吧。汪志杰的脸一如既往的黑。不同的是,以前站在连旗下,他的脸色有种黑里透红的感觉,那是兴奋乃至亢奋的感觉,可是今天,别说连旗,军旗都搬出来了,连长的脸色还是像锅底一样,阴郁的能拧出水来。
几个新兵向前一步出列,向后转,面对李春几人。该摘掉新兵的领花帽徽了,李春的眼神里露出一股不舍,依旧直勾勾的看向前方,仿佛像要透过面前那堵墙看向远方,走完这个步骤。
指导员充分发扬政工干部的特长,开始对李春几个列兵进行点评。说是点评,其实用赞扬和吹捧更为合适。每一个人都堪称列兵的楷模,军人的典范,优点被无限放大,那些平时足以让连长大发雷霆的缺点与错误在这一刻变的微不足道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小可爱。在这些赞扬与吹捧中李春的名字更是频频得到喧肆,,后面的内容让李春有点脸红。“我这几天的表现有这么好吗???”李春很纳闷。
随着点评进行,旁边传来了吸吸溜溜的声音,在指导员声情并茂的点评中显得那么不和谐。李春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意外的发现是周志刚,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这会正努力的眨巴着眼睛企图控制泪腺发挥作用,配上那张肉脸,这会的表情多少显得有点滑稽而可笑。李春暗自恼怒,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刚才集合的时候他第一个说待会控制情绪,哭了就是笑话,这会儿却是第一个抹眼泪的。李春很想鄙视他,嘻嘻哈哈的笑话他没出息,却突然发现自己比他还没出息,这么一会儿没绷住,脸上已经是凉凉的一片了。
完了,连长看见了指不定怎么他了呢了。熊兵、娘们、没出息......一个个词汇在李春脑袋里蹦出来。连长待会会选择哪一个来形容他们?还是干脆一股脑的都用上?李春暗自嘀咕,偷偷打量一下连长,还好还好,他这会正背对着自己面对连旗,没看到。李春暗自庆幸着。

指导员的点评到底还是没能进行到底。几十人的方阵,他只点评到第8人就已经说不下去了。底下抽抽噎噎的声音渐渐响起来,一开始是一声两声,渐渐连成了片。要走的,留下的,每个人都在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压抑了二十几天的泪腺,这会充分证明自己还能够发挥作用。李春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表情,他在努力看着天花板,据说这样能控制眼泪不让他流下来。天花板上的灯很亮,亮的刺眼,刺得李春这个霸皇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流泪。谁说这样就不会流眼泪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可不能再让班长嘀咕自己,抓住把柄教训自己一顿。正努力装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我,水饺,那个平时老是告诉他们如何找乐子的新兵蛋子。新兵连惯例,每逢重大节假日及重大行动后聚餐。今天也不例外。今日破例供应酒水,“哈尔滨”牌啤酒摆了一地。鸡鸭鱼肉,生猛海鲜,司务长摆出了一幅不过了的架势敞开了上。这会兵不是兵,官不是官,啥上下级观念早丢到了爪哇国。班里的列兵欢子这会正和班长称兄道弟;二排的小陈和王选带着几个列兵对汪连长围追堵截;李春和辛金龙、吴善善几个密谋着一会连长过来敬酒的时候,就是车轮战也要把他放倒,谁让他平时老吹嘘自己一斤不醉,两斤不倒来着......气氛很融洽,大家一副其乐融融,乐在其中的样子自我陶醉或者说是自我麻痹。直到该死的连广播站开始放音乐。这帮狗日的,他们放的是《军中绿花》和《再见吧列兵》,循环播放,轮流轰炸。食堂里瞬间变得沉默起来,一个人,两个人......最后几十上百人勾肩搭背的开始嚎啕大哭。下午没有释放出来的泪水和刻意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借着酒劲爆发。连长的黑脸有点发红,不知道是酒劲还是呼吸不畅憋的。李春想出去走走,出了食堂门,却发现相邻的3和4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嚎啕声一片。唯一有点不同的是,七连是有线连,平时体能量储备是全团最好的,这也让他们在这场不同寻常的比拼中独占鳌头,哭声格外嘹亮......李春仰天长叹,广播站的姑娘们,你们赢了!把全连顺利的扯到你们的阵容中,哭天抹泪终于不再是你们女兵的专利了。
第二天早早醒来,李春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前一天酒喝多了还是晚上失眠休息的不好。还不到起床号响起来的时候,李春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一阵失神,这就要走了?以后还能回来吗?以后这张床上睡的会是谁?脑袋里一片浆糊,乱七八糟。算了,索性不想了,都扔一边去,乱七八糟的还不如一片空白来的痛快。
吃完早饭集合,指导员进行最后一次煽情演讲,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就记住了一句话:别忘了1连,不顺当的时候,别忘了找指导员进行心理疏导,别忘了那个QQ群:90327330。连长只是默然的看着,看着李春他们这些独立出来的十二个人的小方阵,无力的挥挥手,冒出来一句“走吧,革命需要你们”就结束了李春等人军旅生涯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新兵野外训练的队列点评。
操场上一字排开的停着五辆东风皮卡。登车了,回头再看看营房,绿树掩映的小山坡上,那片迷彩色的小屋顶若隐若现。
“走了,我的军营;走了,我的连长、指导员和列兵们;走了,我的QQ群9273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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