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军营除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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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门,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果然看到远处还有侍卫站岗。很快靠近后,两个士兵同样屈膝行礼,这次张小圣却是没有摆架子,上前两步,扶着其中一人,道:
“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两名侍卫似乎没想到小王爷会这么说,心里有些激动,站起身后,都是大声喊道:
“保卫王府,不辛苦!”
张小圣拍拍士兵的肩膀,笑了笑问道:
“我父王在里面吗?”
“王爷点卯之后已经离开,由裴炬统领护卫出府去了。”侍卫甲答道。
张小圣心下又是一喜,不在就好。现在自己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要真见面了还不知道说什么。
当下,张小圣本着关心的名义,对两位士兵的思想、训练以及军饷分别做了谈话。
齐王爱兵如子,给这些王府侍卫的俸禄又远高于普通士兵,因此就算抛开彼此身份差距,这两个侍卫对张小圣也是异常恭敬,但凡所问都是言无不尽。
聊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两名侍卫发现小王爷丝毫不摆架子,也是放松不少,言语之间也没有之前那么谨慎了。
张小圣也只觉得和几人熟络多了,毕竟自己来到这里,要说目前为止说话最多的只怕也就这两位了,不自觉像以前在蓝星一样,开起了玩笑:
“二柱子啊,照你这么说,你们军饷还真不少啊,下次发饷了,记得请我吃饭啊!”
侍卫甲叫刘二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兄弟们都叫二柱子,侍卫乙姓王,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王三郎。
刘二柱听到张小圣这么一说,先是一喜,紧接着有些为难道:“小王爷您是龙子龙孙,小的这点俸禄只怕是还不够请您吃个点心。”
张小圣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看见刘二柱这么正式,倒是不好再说只是个玩笑,于是微微笑道:“要吃山珍海味,我什么没吃过,咱就是吃个热闹而已,具体吃什么倒不重要。”
一直静静地伫立在张小圣身后的石榴听到这句话,不禁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小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和了?不过……这样的小王爷好像更有气度呢。”
刘二柱听了眼眶泛红,激动道:“小王爷您不嫌小的身份卑贱,小的就斗胆放肆一回,等发了饷,小的一定请您吃顿好的,小王爷您随时传唤。”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张小圣也是高兴的很。
突然看到王三郎在给刘二柱偷偷地使眼色,张小圣起初也没在意,可转眼看见刘二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张小圣心里狐疑,莫不是这事真的这么为难,可刚才刘二柱的样子不像是虚与委蛇,况且谅他也不敢。
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此事莫非还有为难之处?”
“回禀小王爷,其实……”王三郎看了一眼刘二柱,抢先说道。
“住嘴,小王爷面前,岂敢放肆。”刘二柱立马眼睛一瞪,打断了他。
“你住嘴,王三郎你说。”张小圣此时哪里还能不明白,看来真有隐情。
王三郎又看了刘二柱一眼,刘二柱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还是小人说罢。其实……”刘二柱犹豫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其实,小的们的饷银是普通士兵的数倍,按理都应该绰绰有余了。但是之前连年征战,身边的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的家小便是我们的家小了!”
张小圣微微点头,袍泽之情,值得敬佩。
“只是每年年底,却是兄弟们最苦的日子。自己的父母要托人捎些钱物回去,死去战友的家小也想让他们过个好年,这些倒不算什么。只是……只是……”
张小圣眉头微微一挑,接下来怕才是重头戏吧!
刘二柱又叹了口气,道:
“小王爷既然想知道,小的豁出去这条贱命,今日就为弟兄们讨个公道。”
说罢双膝跪倒,以额触地,说道:“军规言明,非议上官杖八十,罚饷半年。小的们每年年底,最苦是因为年底都要凑一年饷银的三成上交给艾统领,否则,明年的饷银就发不到手里。”
张小圣皱眉,姓艾的安敢如此?
护卫营两位副统领,姓张的管军械、粮草,姓艾的管军法、军饷,方才聊天的时候已经有所谈及。
“艾统领说,每年的饷银都是足额发放的,至于年底上交的三成是我们自愿孝敬他的,他并不强迫。”
刘二柱说到这里,脖颈青筋暴起!
“可是,如果有人敢不交,不仅明年的饷银早早拿不到,而且会有各种理由被艾统领以军法处置,刚开始有两位兄弟被活活打死,好几人打残,这些好汉,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折在了这个小人手里!”
“我父王不管吗?”
张小圣也是惊怒不已,这种害群之马怎么会留在护卫营里,还身居高位。
他最崇拜的就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听到这些铁血战士被这样欺凌,感同身受。
“曾有三位百夫长和十余位十夫长联名上报王爷,最后……最后他们都被调离了侍卫军,姓艾的却只是挨了一顿训斥。”
刘二柱抬起头来,双眼血红,低声嘶吼道:“此后,那姓艾的就更加嚣张不可一世了。”
张小圣气极反笑,道:
“哈哈,难道这齐王府姓艾不成?”
王三郎小声说道:“小王爷,据说艾统领是宫里贵人介绍进来的,可能……可能王爷考虑没必要得罪,本来就是来混个资历,捞点钱,没几年就走了,兄弟们熬熬就过去了。”
刘二柱又说道:“小王爷,那姓艾的,裴统领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王爷不管,想必定有难处,但是今天小的既然说出来了,大不了一条贱命送给他,只求小王爷能理解小的们,小的们不怕死,可是真的不想这么窝囊死。”

“放屁!谁让你们死了,我父王不管,我管。我们齐王府靠各位守卫平安,怎么能让你们受这鸟气!”张小圣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气齐王不作为,这叫什么爱兵如子!
气侍卫们不齐心,若是五百人全部反抗,齐王又怎会置若罔闻。就是因为有人不能忍,而有人能忍,想着熬几年就过去了,才让那姓艾的越来越嚣张。
“参见小王爷,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给小王爷气受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刘二柱抬头一看,原来正是刚才他说的艾统领。脸上怒意更盛,今天看来是活不成了,反正豁出去了,也不行礼,站起身来,走在一边,重重哼了一声。
王三郎则是脸色发白,浑身战栗,跪着挪到了一旁,把头深深的磕在地上,不敢再动。
张小圣一看,好一个银盔白面的青年将军,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只不过双眼阴鹫之色外露,脸上却保持着淡淡地假笑。
艾统领阴阳怪气的打了个招呼竟然不再理会张小圣,而是轻蔑地看向刘二柱,淡淡地说道:“一个小小十夫长,遇见上官竟然不知行礼,非议上官,值守期间嬉笑怒骂,擅离职守,按照军法应当如何呀?”
身后一人闪出身来,回答道:“回统领大人,遇见上官不知行礼,杖30,非议上官,杖80,值守期间嬉笑怒骂,杖80,擅离值守以逃兵论,按例当斩。”
“既然如此,我看看,应当是杖190对吧?”艾统领啧啧一叹,唏嘘说道,“人啊,尤其是小人物,要看清自己的位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点数吗?”
说完,环顾四周。
周围早已站满了训练结束的士兵们,大多义愤填膺,甚至有几个似乎要冲出来,又被周围的人死死拽住胳膊。
刘二柱性格豪爽,又为人仗义,战场上敢拼敢杀,救过不少人的命,在整个护卫营里人缘极好。
但是这姓艾的厉害就厉害在,他处处占理,刘二柱不行礼是真,非议他是真,还被当面听到,值守期间跟小王爷说话谈笑,要说违反军规确实有的,但是主子问话你还能不回答吗?
这就要看执法军官怎么看了,至于擅离职守,刘二柱无故离开驻守位置也是真,哪怕只是几步,离开了就是离开了。
军令当如山,命令驻守,就是明知道送死也不能后退一步,否则军威何在,军纪何在。
姓艾的靠着这种手段整治了不少看他不顺眼的人,大家如今是如履薄冰,没想到刘二柱今天也栽了。
人群中渐渐想起小声的嗡嗡议论声,艾统领也不在意,得意的环顾四周,看见大家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是满意,“我只要你们害怕,不需要你们的忠心,我来混个资历捞点外快我就走了,要你们的忠心有屁用,对我还能忠心过齐王吗?”心里想着,嘴上继续道:
“军法官,准备执行军法,190杖,这怕是人都要打烂了吧,这样吧,我艾达也不是不通人情,打100杖就够了,剩下的90杖折成你三年俸禄,不会太为难你吧?”
说完还微微弯下腰探出脖子,朝早已被压倒在地的刘二柱面露为难地凑了一凑。
刘二柱刚要爆发,却被之前跟着艾达过来的两人死死压住。
军法官以及几位负责施行军法的士兵也是一脸阴郁之色,他们知道军法无情的道理,可是看到这个小人这样作威作福,自己还得配合着他,实在是憋屈。正要从那姓艾的两个狗腿子手里接过刘二柱,想着待会怎么打才能让这兄弟少受点苦。
“对了。”艾达似乎想到了什么,“190杖减为100杖了,但是后面的擅离职守可是按例当斩的,这样吧,先打100杖,完了拉去斩首,尸体嘛,送回他家去,顺便让他家凑他三年的俸禄,交还罚款,限期三日,可不许怠慢哟。”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群情开始激愤起来,艾达也不以为意,去年刚来的时候比这闹得厉害多了,后来怎么样,哼,调离的调离,挨打的挨打,挨罚的挨罚,自己可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齐王能把自己怎么样。
再说了,自己来这到底是谁的意思,是来干嘛的,齐王心里难道不知道吗?他敢把我怎么样,这帮大老粗,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刘二柱此时牙呲欲裂,要杀他,他猜到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杀前还要打他100军杖,折磨他,这他也认了,可他要自己家里交三年俸禄的罚金,这不是要他一家老小的命吗?太狠了。
他拼命地挣扎,可惜双臂被向后压住,两个侍卫几乎是压到了他身上,就算他再勇猛,这样的状态也没办法借力、发力,只能不断挣扎,嘴里大喊:
“艾达,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张小圣此时有些回过味来,这小子真狠啊,杀人不算还要灭门,这是要杀鸡给猴看啊!
“哼,今次事情完全因我而起,若是这刘二柱真被杀了,我还怎么在这齐王府混,我不要面子的吗?”
正想着,只听艾达一声爆喝:“还不执行军法!”
“且慢。”张小圣知道,人家都打脸上来了,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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