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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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
碧王脸上的表情便是陡地一变,优雅风度刹那消失,波澜不惊的眸,血光大炽。
他缓缓站起身,放下手中的霁云望月白玉盏,举步走下城头。
“王!”
道士的声音在碧王的身后响起,他急切地问道:“王,这魔头怎么办?”
碧王脚步未停,冷冷地扔下三个字。
“杀无赦。”
杀无赦吗?
呵呵……
道士的脸上,绽出了一抹阴鸷笑容。
而就在这个时候,耳畔突然响起“咔”的一声。
道士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霁云望月白玉盏裂开了一道缝隙。这缝隙慢慢扩大,一分为二,二分三四,四分五六,继而越裂越多,几乎只在眨眼之间,圆润精巧的杯子便成了满是碎纹的鸡蛋。
道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急忙凑过去,想要一看研究,而那霁云望月白玉盏却在这个时候“哗”地一声垮了,化为一片破碎尘埃。而那美如鲜血的葡萄美酒亦飞溅满案,迅速将霁云望月白玉盏的粉末微尘侵吞而尽。
这、这是?!
道士脸色大变,如果他没有记错,碧王方才根本就没有用力。霁云望月白玉盏放在桌上的时候,亦是好好的,全无异样。
难道……
他瞬间觉得遍体生寒。
身为国师已经三年有余,人从来就不知道,碧王,竟有如此之高的内力!明明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不是吗?明明是那么年少轻狂,不问世事,随心所欲……难道这一切,统统都是表像吗?
“国师,您看那个食人狂魔……”
监斩官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请示,道士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没听见王的旨意吗?杀无赦。”
“是!”监斩官应令而去,而道士则看着碧王远去的车辇,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
不见了。
竟然会不见了……
碧王站在玺玉宫空旷的正殿上,垂下一双秋月般的双眸,冷冷地望着地上的铁镣。
这是他命人打造的仙人锁,手腕和脚腕处都特意都用玉石包裹,唯恐会磨伤阿玺的皮肤。质地虽然湿润,但却因为质地为铁而牢不可破,想要挣脱锁链,绝无可能。
他缓缓地弯下身来,拾起铁镣举至眼前察看。在铁镣镶嵌着玉石的地方,有着隐隐的血迹,看起来,她在离开前,有过挣扎。
依旧在挣扎吗?
为了离开?
他秀美的唇角,微微地抿了一抿,继而站起身,望向四周。
窗未开,门未出,烛己灭。倒在地上的宫女还依旧倒在那里,尸体,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腐臭气息。
碧王举步走至烛台边。因为阿玺怕黑,所以他特意命人放置了上下双排的烛台,黄铜质地的烛台,一百零八个台座,全部被打造成阿玺喜欢的莲花图腾,每一朵,都有不同。每当蜡烛燃烬,莲花蓄满红色烛泪,便似活过来一般,美伦美奂。然而眼下,这莲花上,却并没有蓄满烛泪。
看起来,烛还没有燃烬之时,它便灭了。
一百零八盏蜡烛,一齐熄灭……吗……
碧王的眸光,冷了下去。他伸出修长的、白玉般的手指在烛台上轻轻一抹,数粒微尘全沾在了他的指尖。

是流沙。
他的唇角,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轻轻的抽泣声,自身畔响起,碧王的眉皱了一皱,眼波流转,看向哭泣的人。
那是负责侍奉阿玺的几名宫女,此刻,她们与负责守卫阿玺的那些侍卫一起,呼啦啦跪了满殿。
“王……求王网开一面,饶奴婢们不死。”
一个宫女重重地叩首,其他的宫女见状,亦立刻扑倒下去,齐齐叩起首来。
他们都在战栗,他们恐惧的气息,扑天盖地,钻进他的鼻孔。
碧王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地叹息。
“本王曾经告诉过阿玺,不要随便对别人流露出你的恐惧。要知道,你的恐惧气息会让捕捉到它的野兽兴奋……”
说话间,他的眼睛已然缓缓地睁开,血色眼睛环视众人,流露出迷惑的神情。
“怎么,你们的哥哥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他的话,让这些跪倒在地的人感觉到一阵惊悚。一名侍卫突然一跃而起,直逃向殿门。
“呵,可惜了,只有一个聪明人。”碧王说着,长袖一扬,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便将侍卫整个人掠住,重重摔倒在地。
可怜那侍卫如此精壮有力,只一摔,便七窍流血,圆睁双眼而亡。
“啊!”
宫女们纷纷尖叫出声,其他的侍卫亦被吓得脸色大变。
碧王缓步走来,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长剑。
那长剑形似长锥,呈四棱之形,长可及地,其上散发出来的寒光凛凛,杀气腾腾。
都说剑是用剑者的灵魂,用剑者的气息,亦全在剑上。睹剑如人,剑上的气息,往往是用剑者真实的心意。
而此刻,这把剑传递出的,却是足以将人逼疯的可怕杀意。
“不,不要!”
“救命!”
“救命啊!”
宫女和侍卫们瞬间陷入狂乱,他们忘了他们的本分,忘了屏息静气的恭敬与应有谦卑。他们纷纷跳起来,朝着殿门逃去,而殿门,却在这个时候“砰”地一声,尽数关上了。
不仅是门,所有的窗子也都紧紧地关闭了。
“她若不在,你们活着又有何意义?”
碧王冷冷地笑着,一步步走近狂乱的众人。
殿外,阳光照射,树影摇曳,映在门窗之上一片斑驳。
而那窗棂,则绽出一朵朵一片片绚丽的血红,灿若繁花。
阿玺,你看,我为你找来了这么多的食物,你喜欢吗?
又来了,又来了!
负责把守玺宫殿大门的侍卫浑身瑟瑟发抖,他想要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殿内响彻满展的哀号与惨叫,他甚至想要夺路而逃,远离从门缝里透出的地狱般的气息。
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脚像是生了根,丝毫动弹不得,纵然冷汗泠泠,他也不敢伸手去擦。
因为有一种力量,似魔鬼般的力量,正按压在他的肩头。好似垂涎欲滴、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的魔鬼就贴在自己的身后,等待着自己下一步的反应。
也许,只要他微微一动,就会被魔鬼扑倒撕裂,蚕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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