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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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夜一声不吭,在两人的联手攻击下努力还击,但这两个人的格斗技能何等强大,蒙夜就算是动作和体能再快上几倍强上几倍也不是两人对手,连连后退。抬手去格挡云重的拳头,腹部却中了纪横斗的手杖,被抽得撞在墙上再摔倒,才撑着地要跳起来继续还击,背上又被纪横斗一手杖抡得趴平,云重抓着软性手铐抢上来就要彻底制服——
‘咻……噗’,一箭电闪,云重左侧肩中箭,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传上大脑,动作停顿。纪横斗抬眼一看,蒙炽发狂的雌虎一样冲了上来,“呀!”双腿凌空飞蹬,纪横斗还不及反应,胸口正中,粗壮的身体被蒙炽带体重势能的这一蹬蹬得飞出几米远倒地,还在地面上滑了几米。
蒙炽一见蒙夜被纪横斗的手杖接连重击,而那根手杖有多狠是亲眼见过的,眼睁睁的看见抡在亲妹妹身上,血浓于水,那比抡在自己身上更疼!脑袋里一幻出石殿东最后的笑容,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脑袋突地变得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概念:她是我亲人,他们是敌人!
一箭射中云重,蹬飞纪横斗,蒙炽飞蹬落倒地面的身体弹跳起来就去看蒙夜怎么样了,而蒙夜得了蒙炽这一援,爬起身就跑,还是不吭一声,不多看一眼,好象蒙炽是不存在的人。
蒙炽也愣了神,看着蒙夜的背影消失在甬道里,也发现有点什么地方不对了。正要追上拉着蒙夜问个明白,眼角余光撇见云重已经扑了过来,空着的右手就势一拳刺出。
云重拔掉了还没钉进骨头的狼牙箭就冲向蒙炽而不是去追蒙夜,因为明知道蒙炽肯定会阻击的,先制服、或是拖住这个再说,追击蒙夜的任务交给纪横斗去。眼见蒙炽一拳刺来,还正是自己教的格斗技能,云重想也不想的用双手手腕截了上去,就势滑过顺着右胳膊内侧一反摆拳背就能砸晕蒙炽。
可惜云重不知道这个学生在明朝学到了什么,意识还停留在那个一板一眼练习寸劲发力的小姑娘身上,而忘记了每个人都是在不断学习的,是在不断成长的。
蒙炽右刺拳只是幌子,紧接着左手上的破狼弓就嗖的迅猛抽下,坚硬带韧性的弓臂正抽在云重左侧脸上,抽得云重在剧痛中意识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蒙炽抓的就是这个短暂的意识停顿,就势回身旋转加力,用右肘狠狠撞击在云重刚才被抽中的侧脸,直接肘击在地。
云重才倒,蒙炽就觉得背后有风声,直接甩过破狼弓用尖头上的东北虎牙直刺背后来袭者。背后上来的聂名扬,才不过晚了短短几秒钟的工夫就见蒙炽一人打倒了两个,急得跳上来就要扑倒在地制服了再说,眼见破狼弓刺来,就手一拨弓头,伸手要去抓蒙炽衣领准备扭得贴身,使用关节技制服——‘嘭嘭嘭’,两边肋下连中数脚而后退。跆拳道式的双飞踢,蒙炽的腿快,当天在训练阶段中就用双腿都踢得聂名扬无法反击,现在更快,眨眼工夫又是记反身前推腿,聂名扬也被击倒。
几米远的纪横斗已经站起来了,要去追击蒙夜,一瘸一拐的还没有两步,蒙炽拧开破狼弓就快步追上卷向那条健康的左腿,唰的就用弓铉卷上了,蒙炽用力一拉,纪横斗的脚却钉死在地面上一样,拉不动,还转身就用手杖横挥击打,‘呼’,精钢手杖带着风响挥来。
蒙炽在手杖挥出之前就跳步空翻高高跃起,手杖挥了个空,在翻过纪横斗的头顶正中时,反手一掌拍在纪横斗右耳上,势头稍有下坠再突起一膝正撞在那颗精光头颅的后脑。蒙炽的脚才落在实处,纪横斗已经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这两下重手是以打击人致昏迷为目的的,再强悍的身体也抗不住,人的大脑从智力上看是天差地别,但抗震荡的能力都没区别,而且肌肉也练不到脑袋上去。
三个格斗高手竟然一一被蒙炽击倒,这在平时是不可能的,随便挑一个出来,蒙炽也不是对手。但现在是处于既悲愤且急怒攻心的情绪状态下,动作速度和力量都大出平时几倍,而且多年练就的格斗本能不受情绪影响导致乱出手,纪云聂三人才接连击倒。最重要的一点,蒙夜的动作和体能强上数倍也不是其中一人的对手,但蒙炽不是蒙夜,蒙炽就是蒙炽。
云重和聂名扬已经忍着疼爬起来了,一见蒙炽已经越过了纪横斗挡住了去路,满副神情那就是头癫狂的母狮,双手分持破狼弓双截摆出了格斗架势,看来是一心要保护蒙夜了,脑袋里不会想别的。云重咬牙说道:“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你,让开!”
胸口上只要不是射进了心脏,那枝箭只是造成了皮肉伤,但聂名扬肋骨都快被蒙炽那几脚踢折了,
纪横斗也摇晃了两下脑袋才恢复意识,才站稳点就用和善的目光看着蒙炽,诚恳地说道:“还在影视城的时候,我就问过一句话,说也许到了某一天,我需要你们平心静气认真听我说话的时候,你们真会听?你和蒙夜都回答说,必须的。我现在就需要你平心静气听我一句话:让开。”
蒙炽立即就有了回答,用肢体语言回答:动手就打!
纪横斗别无选择,只能挺起手杖还击。
聂名扬快急疯了,一把拉住就要冲上去的云重,简直是用吼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空说,制服蒙炽!”云重一把甩开就冲了上去。
聂名扬无奈,也只有上了。云重和纪横斗坚持要做的事情当然是没问题的,而且明知主机房有炸弹,当然是去拆除炸弹的了,蒙炽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保护亲人罢了,但问题是现在就是什么也不管的愣挡在面前不准去拆炸弹啊?只能打翻再说了!
杏黄色的裙角翻飞,破狼弓裹在中间左指右打,三个格斗高手又受于是狭小甬道地形不足十米宽的范围限制不能包围,而拆卸成两截的破狼弓却可以轻易控制整个横面,竟然还就拿不下蒙炽一个人,居然是反过来连连后退!
弓抽纪横斗,脚踢聂名扬,虎牙刺云重,蒙炽动作快力道重,强大的爆发力挥舞起破狼弓,将上面六根利刺的锐利发挥到了极致,根本不让人有机会近身使用关节技或重拳等技术手段,三个大老爷们还就是奈何不了一个年轻姑娘。
纪横斗的力量最大,又是手持精钢手杖,算是硬式格斗。蒙炽相对的尽量使用破狼弓的带刺软鞭功能抽打,精钢手杖去格挡,弓铉一碰上就会改变方向,用东北虎牙、狼牙、钢锥刺等六根锐刺折向绕刺,一刺就收,绕上手杖的弓铉有弹性,自然就会收缩回来,又不用担心象真正的软鞭一样缠死,反过来的精钢手杖又不是打上的硬东西,硬碰硬下真是个钢铁也给她打折了,但弓铉是软的,不受力,手杖上带的力量全挥在了空处。纪横斗在这样一边倒的被打击下,浑身的力量无法反击蒙炽,那也全是白搭。
云重的手最快,瞬间抢上近身距离的话,不用直接制服,只要纠缠住破狼弓的挥舞余地让另两个人抢上来逼死空间就可以了。蒙炽相对的尽量使用破狼弓上下两截东北虎牙流星锤功能甩刺,一甩就抖腕回收,东北虎牙电闪而至、瞬息即回,云重近一步得退两步,否则就白戳个透明窟窿。倒霉的云重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兵器格挡保护自己,那再快的拳头不能近到能够使用上拳头的距离,也是毫无意义的空摆设。
聂名扬的力量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快,最差劲倒是算得一个,因为徒手格斗不是其最擅长技能,而在使枪上——所以聂名扬退出圈外摘下琴匣啪啦扯出飞龙枪,“让开!”飞龙枪呼啸砸下,不过是枪尾,全当白蜡大杆的棍子使了。
蒙炽当然知道被这杆飞龙枪硬砸一下的后果是什么,侧身闪过当头下砸的势头,右手横挥破狼弓抽向聂名扬的双腿。
聂名扬不等棍势砸到底就反抖枪尾上撩,尾杵直点蒙炽正胸,同时前跳一步闪开抽下自己的腿。
分截开的破狼弓长二米一,飞龙枪也是二米一长,这下都是使用同样长度的武器,破狼弓的长度强优势就抵消不见了,蒙炽一击不中下就只能后退了。否则聚力于一点的枪尾尾杵点在胸骨上,那个疼痛能使人立即失去抵抗力,比枪尖刺穿的来得更快,因为锐器入体没有硬砸骨头的疼痛感来得快,如果还想保护自己亲人的话,蒙炽只能退。
后退了一步!
被一个年轻姑娘逼得连连后退的三位大老爷们精神大振,能逼退就是能打破这僵局!聂名扬正中疾上,枪尾抖着圈正面冲撞,纪横斗云重分划两边,寻找蒙炽后退时暴露出来的弱点。
蒙炽一弓抽退云重,反腿勾踹纪横斗,但就是对这正面的飞龙枪没办法反击,毕竟是一对三,而且是这三个还全是一等一的格斗高手。蒙炽眼看着抖出花的枪尾攻击点却没法确定部位,只能侧身躲闪。
眨眼间的工夫,枪尾攻击方位随即改变,聂名扬弓步蹬地发力,双臂挺直出枪突刺,枪花变实,‘噗’,正点在蒙炽左肩窝,势道大得离谱,将蒙炽给点得倒地几个倒翻滚,听雪琵琶里的箭散了一地。
这下虽然是戳得酸痛,还在是戳在软组织上,不是骨头,还不至于立即失去抵抗能力。蒙炽就地跳起持弓反击,直见枪尾横着打来,已经来不及再退,而且一直退下去也不是个事,横下条心双手同时抓住弓臂两截去硬格飞龙枪。
‘铛’,飞龙枪有弹性,而现在硬挡的破狼弓没有,枪在弓的金属加强筋上一撞就反弹,聂名扬一转枪杆,反弹的枪尾带着更大力度继续连击打了过去。
又是太极大枪!蒙炽这念头一闪,本来第一下就挡得酸软的双臂再也挡不住这第二枪的力量,这一枪是自己和聂名扬的双重力量挥过来,‘铛’,破狼弓重重撞回在自己脸上,‘啪’,蒙炽左颧骨上皮开肉绽,人也被打得横飞两米撞在墙上弹回倒地。
枪,百兵之王,所有兵器里最博大精深的堂堂王器。而所谓太极大枪中的枪要转着使,就是利用大枪的弹性积蓄敌人的格挡能量继续打击。内家大枪中刺挑崩砸戳劈划等等使用技术多,就是少扎,因为双臂出枪直线,动能小了,弹性枪杆也不能给予足够的能量传递,所以这技术少,斜打乱点中弹性枪杆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枪头呼啸着横挥过去后,敌人不挡直接被枪刃划死,挡也可以,弹性枪杆会将这个格挡的能量储存在枪杆的反弯势能中,然后使枪者的手一转,就势再崩,这个力量就会反弹给对方,而不是传给自己,再挡,再崩,直到打趴下为止,尤其是敌人多的时候才妙,借力打力,枪似游龙,寒光到处鬼哭狼嚎,团团枪花看起来的乱点一气,但要不去格挡就马上扎进来了,就是直接劈崩,然后格挡者累死,而使枪者只需要控制枪杆的崩点就可以了。聂名扬打小为练崩枪先练抖枪再练听枪,直到纸面上放一枚棋子,三四米长的大枪猛地砸下、在接触之际的瞬间抖枪头起来,棋子飞而纸不动,这听枪技术就算过了,也就是算是能灵活控制枪了,脑、眼、手、枪一体,再才练崩枪。
聂名扬心神一滞,准备压下枪杆再点一下蒙炽后脑的手生生止住。纪横斗和云重也是见着蒙炽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也是下意识地顿了一顿。
蒙炽脸上被打开的是皮肉伤,不影响思维和动作,既然明知道再打下去也没有赢的希望了,才撞倒在地就立即侧滚躲开可能的继续攻击,弹跳起身回头就跑,一步间就拧合上了破狼弓,两步间抽出了背后听雪琵琶里固定住的那唯一一枝箭,三步间已经搭铉上箭拉弓回头站住。
纪横斗云重没有色盲,一见那枝箭簇上的绿色就知道这是剧毒,同时间就想也没想的一个弹出手杖上的扳机、一个抽出了腋下的手枪,两个枪口立即指向蒙炽。而聂名扬是一看两人的动作还没完成就知道想干什么,手提飞龙枪横着上挑,顿时将云纪两人的枪口跳得指向了天花板,回头怒吼:“你们疯了!?”
蒙炽的毒箭在铉上已经拉满了弓,指的是聂名扬的后背,没松手。
纪横斗云重慢慢放下手来,枪口垂向地面,怒目而视蒙炽。两人并没有想开枪,那只是保护自己的本能罢了,真想杀蒙炽早就动枪了,犯不着打上这一两分钟的架才动,没人想杀蒙炽。
‘铛啷啷……’,聂名扬丢下了飞龙枪,缓缓转身面对蒙炽,看看那个正指向自己胸口绿色的箭簇,柔声说道:“你真想这么做?”
蒙炽左脸上鲜血横淌,衬得眼中的悲愤和震怒更是骇人,相反的,带点微颤的毒箭倒不怎么吓人了,尽管谁都知道这枝箭射破点皮就等于死亡。
聂名扬继续说道:“我们都是你的兄长,没人想伤害你,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蒙炽眼中多少流露出一点暖色,因为知道这不是假话。
纪横斗沉声说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只希望你冷静地听我说完:冲你父亲开枪的人不是我们,而就是你母亲,在主机房安装炸药的也是你母亲,我们也不想杀死你妹妹,只是想救她。”
蒙炽的神色瞬间就全变了,下意识的将破狼弓松了点铉,这句话太荒谬了,完全没有一点能令人相信的成分在里面。不光蒙炽这个血缘亲生的女儿不相信,包括聂名扬都不相信。但两人对纪横斗说的话又没法去怀疑,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说这个谎言?
云重踏前一步,寒着脸说道:“我现在给你十秒时间,让开。否则我必须杀了你,你很清楚我是谁,你很清楚我下不下得了手。十。”
蒙炽没有去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云重说得出这种话就一定做得到这种事,因为他是云重。但这句话也反方向证明了纪横斗表达意思的真实性,如果不是真的事态紧张到这种程度,云重又怎么可能说出来这种话来?蒙炽动摇了,动摇到了信与不信都各占五成的比例。

“九。”云重语调冷静,但拎着枪的手明显的握紧了一点,手背上的血管都浮现出来了。
纪横斗大淡淡说道:“这也是我的选择。为了管理局的存在,我连看着娘娘腔去送死也不说什么。如果现在云重下不了手,我来。”
聂名扬声音带着恐惧地说道:“照他说的办,求你了。”
蒙炽的破狼弓不再是张得最满,但也没有立刻就收了弓的意思。只是在思考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不是在考虑这个威胁。
能医不能自医。蒙炽无法从理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打斗是出于父亲的被杀、再看见蒙夜被纪横斗打倒,两个血亲一死一伤,潜意识直接就在第一时间里将这所有人全当做了凶手,换做谁也会这么想。但毕竟还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师,蒙炽的情绪稳定得很快,是多年的训练中使用各种方式逼迫自己在各种情况下可以迅速冷静下来,现在就真起到了作用,换做别人不杀光了这帮人再说才怪,根本就不可能稍微冷静一点的去思考什么事情的所谓合理性。其实,从萧作基可以重新再回去任职哨兵队的工作这点上来说,这就已经令蒙炽相信大半了。
云重没有数到八字,因为一阵步枪扫射的声音从蒙夜跑去的方传来,‘砰砰砰砰砰……’,不知转过了多少弯折,但听起来依稀能辨出是国产7.62×39MM标准弹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主机房。
也幸好就是这枪声替蒙炽做出了选择,蒙炽收了弓就向主机房跑去。聂名扬心下松了一口大气,跟在三人后面跑去。
算进那些七拐八弯的非直线通道,控制室距离主机房也就是五百来米的距离,蒙炽用不了几分钟就跑到,主机房的大门敞开着,老远老远就能闻见浓烈的血腥味,这里的杀戮屠场绝不比控制室里死的人少。
心急如焚的蒙炽才几大步冲进门里站住脚,眼睛还没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右太阳穴脑袋就被一把手枪顶住。
聂名扬纪横斗云重是紧跟着冲进大门的,才进来就吓得齐齐顿住脚步,不敢多动弹一下,手上的枪也都不敢抬起。这满地的尸体都已经死了也就算了,蒙炽脑袋上顶着把手枪也不算吓人,能把三人吓得不敢出口大气的是蒙文娟抓在手上的一个松发式无线引爆器,而这个只要一松开紧握住控制柄的四根手指就能引爆炸弹的引爆器,毫无疑问就是控制这至少两百公斤塑5炸药的!
主机房也就是冲击机房,大得巨型蜘蛛般骇人样子的冲击机主机上贴满了捏成各种样式的塑5炸药,都比较小,看来是在长时间内通过各种伪装方式偷运进地下核心区的,尤其是能量储存库正下方的那堆炸药至少有一百公斤。这要是炸起来,继而引爆冲击机和能量库后,如果只当是个大型核弹将中京市送上天了也就罢了,这后果不算严重,怕的就是引发虫洞的瞬间扭曲,巨大的能量在瞬间释放,虫洞的通道也就是瞬间变大,这个通道有极大的几率大到将整个中京市在三秒之内传送到任何一个时代去,而这个任何时代突然多出了一个直辖市的几百万现代人口、及这些人口所带来的现代科技,那么可以改变的历史就不用算了,哪怕是爆炸中心点的管理局人员没有全部死光,相反的再乘以十倍编制,也是无法控制这几百万人带来的改变的,想消除影响那更是痴人说梦。
主机房传在外面通道的血腥味是由十四具尸体散发出来的,死者无一例外全是管理局核心内部人员,职务上各有差异,财务科的科长郑世诚、装备一科的副科长刘江、装备一科的文员金秀儿、监控处的文员周寿高、前哨兵队员程自强、甚至还有警戒处外勤科的队员和一个组长,都是各中几枪,步枪孔和手枪孔都有,遗留的表情上不少惊讶或者愤怒,看倒地毙命的样子还是集中站着一起时被子弹扫射的,除了子弹孔以外身上还有三棱形的刺刀窟窿,那就是被扫倒之后还被补了刺刀的。而这把三棱刺刀就连在一杆56式冲锋枪上,原是属于石殿东的,现在就提在蒙文娟手中。
蒙炽的双眼慢慢转过看着那个枪口,更看着持枪人那张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样五官的脸,平静地说道:“阿夜,你干嘛?我是你姐姐。”
“我是她妈妈。”蒙文娟平静地高声说着,随手丢下了空无一弹的56式步枪。
蒙夜本来是很平静淡漠的表情,眼里的神色就象是一团死水,更确切来说就是机器人的电子眼似的。好象自己用枪指着的不过是一块不靶子,而不是一个人的脑袋,谁又会对一块靶子有什么感情可说呢?那既然是指着的是靶子,那就不是有生命的人了,亲姐姐更算不上。但在听见蒙炽问这句话时,蒙夜的眼睛眨了几下,这会儿有了点人的神色,就是一种奇怪,在疑惑眼前的这个轮廓到底是什么?然后在听见蒙文娟说话之后又恢复了那种神态。
蒙炽朝向蒙文娟,轻轻地叫了声:“妈妈。”
蒙文娟神色大变,揉着自己的额头在想这个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妈妈,我是她们的妈妈?”蒙文娟喃喃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神色恢复了平静。
蒙炽几度张口要问,但怎么也问不出来。
蒙文娟自己说道:“没错,是我从背后开枪杀死了你父亲。”
蒙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都摇晃着站立不稳,亏得背后一双手用力扶住,是聂名扬。尽管聂名扬同样是震惊万分凶手竟然真是蒙文娟,但多少好过蒙炽一点。纪横斗云重知道至少是一个多月了,情绪上没有变化,一个死盯着蒙文娟手上的引爆器,在想着击毙她没用,她在死亡之际一松手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应该个想什么办法能抢下来?另一个斜眼观察蒙夜,随时准备在突变发生时抢下92式手枪或是先击倒蒙炽。
蒙文娟平静地说道:“既然你能回来,那么你也见过萧作基了,没错,叫他杀死你的也是我。”
蒙炽的眼角淌下晶泪,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再滴落到脚下,成了血泪。“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蒙文娟慈爱地微笑,说道:“因为我爱你们。”
蒙炽没有失声嚎哭,只是平静地继续滴下一滴滴血泪,这无声的嘶叫能疼得听的人都撕裂心肺。“您这说谎,没有这样爱自己亲生女儿的方式……”
“有。无痛苦的死亡对你们两个来说是解脱,我选择了这样爱你们的方式。你已经去执行过一次任务了,感觉怎么样?”
“恶心,肮脏,明知我的行为不对,还不得不去做,违背了道德底线,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我将不得不杀死一位为国杀敌、而又饱经世间疾苦的英雄,这行为太肮脏了,恶心得我想自杀。”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你们的行为都是对的,是必须的,因为你们不去做他们就有危险。但对于母亲来说,你们做的就不对,因为你在经历折磨比死更难受的折磨,作为母亲,我比你更痛苦。以前的十八年你过的什么生活?这都是小事情了,这才第一次出勤你都有想死的心了,难道还要你继续一次次的下去直到你死亡为止?就算不被别人杀死,这种折磨也早晚会让你崩溃,聂名扬就是个例子,这两年来,我太了解他经历的多少了。而特勤队员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还想无休止的重复这种痛苦,直到别人杀死你吗。”
“不,也有不少人都没问题,比如爸爸,还有……”
“他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的两个女儿报仇!”蒙文娟嘶声尖叫,面容突地变得跟蒙炽一个月前出发时看见的那样面容一样,吓得蒙炽一颤,明白当天看见的不是幻觉了,而是真的。蒙文娟的表情既是伤心又是癫狂,叫道:“没有他为了体现大公无私,把你们从儿童时代就开始训练到今天,你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是你们的父亲,他有权利做这样的选择,但我这个母亲呢?为什么不尊重我的选择!在我了解到管理局的具体工作时,你都已经十五岁了,在这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种吃人的单位存在!当时我就反对了,没用,我甚至用自杀、用我的生命来威胁他都没用!我不怕死,如果我死就能让你们两人解脱出来,我死得再痛苦也没关系,但我死了更人救你们!你已经进入到这个体系之中了,他掌握的巨大权力足以阻止我解救你的一切努力,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步步到今天!所以我恨他,我要亲手杀死他!凶手,真想要残害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一枪结束结束她们的生命也好啊?他是慢慢的用心去杀死的孩子!是天下最残忍的凶手!”
蒙炽的半边脸已经全红了,另半边脸上的泪珠好象也已经成了红色,嘴唇颤抖得不能说出一个字。
蒙文娟继续嘶叫:“作为母亲,有人问过我是不是心疼吗?在赞扬我的孩子时,全是因为我孩子杀死别人的技术在日益精湛,更是杀死自己心灵的技术!赞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位母亲的疼?那种疼能疼得我用手挖出自己的心脏一口口用牙撕碎!我疼够了,但我也没法亲手下毒毒死你们,我试过几次都办不到!所以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在自己催眠自己,告诉我自己,直接无痛苦的死亡才是解救你们的唯一方式!所以我处心积虑的布置这些全部的陷阱要杀死你们,假借别人的手来杀死你们!只是这邪恶的老天爷也成了帮凶,跟一位母亲的爱作对,喜欢欣赏母亲在每天夜里痛苦的祈祷,然后就让你们一次次的逃掉了!”
聂名扬云重纪横斗面面相窥,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心态,明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就自己催眠自己,加强自己杀死自己女儿的决心,再命令自己去杀死自己女儿!?就连蒙炽都无法理解这种心态和现在的精神状态,可能是——疯了?
蒙文娟的精神处于极度癫狂状态中都能知道面前四个人的想法,说道:“你们以为我疯了?”
纪云聂三人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惟恐刺激得蒙文娟现在就松开了左手。蒙炽却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聂名扬吓出一头冷汗,想去捂蒙炽的嘴巴也没来得及。
蒙文娟恢复了点常态,说道:“疯,那是个什么概念?我知道得很清楚,我没疯,我只是用一种别人不会使用的方式去体现我的爱罢了,阿炽,这点我教过你,不同于大多数人并不等于疯。”
聂名扬心头狂跳,因为回忆起了纪横斗当天在甘州影视城拍摄基地的几句话——其实这个事情破绽无数,很简单就能看清楚,只是你们站的位置不对,所以才看不见,只要你换个位置去看,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复杂。我违反原则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能力,是不是浮现在表面上你就看得见的。动机,是不是你的正常思维能理解的。——聂名扬现在全明白了,纪横斗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是自己想不到!当局者迷!
能力上,自己这几人都是从能动用的资源上去考虑哪个是嫌疑人,而忽略了一个常识,动用任何资源都是动用人,只要人愿意,钱和人力都会自动奉上。管理局不是一般单位,压力大得没谱,在管理局任职的每个人都要定期接受心理检查,而蒙文娟正是心理科科长,她接触的管理局成员比任何人都要全面,比石殿东都更全面,然后再利用每个人的心理弱点对症下药就可以了。比如说苏晋远,一看那仇恨聂名扬的心理状态,那就能太简单的控制了,欧洲回来的孙继伟、安涛、王寿明三人,也能找到心理弱点,控制东方志翔也就是用大仁大义之类的了,至于是用什么理由来打动的就不重要了,事实上是可以办到的,这就成了,划走特勤队的资金更好解释,财务科的科长郑世诚就死在眼前,谁能比他划钱走更方便。而这些身份、职务、思想等等条件各异的人,也就是直接蒙文娟可以全部接触到,可以想办法控制住,只要控制住他们的思维了,需要什么都会主动奉上,蒙文娟的潜在势力不比谁小,这就是表面上看不见的能力。
动机上,自己这几人一直都是从正常人的动机角度去寻找那个异变者是谁,杀聂名扬好解释,但身边多了个蒙炽,那么谁又能想象到一位母亲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在动机上直接排除了蒙文娟的嫌疑,这就是完全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找到正确嫌疑人的动机盲点。
聂名扬还想起了一句话。——或者说是:当局者迷。你,或者你们全部五个人,当局者迷。——聂名扬也明白那第五个人是谁了,就是石殿东。如果告诉石殿东这些话,能信么?蒙炽蒙夜不用说了,就是聂名扬自己和云重离这姐俩太近了,就都已经是站在这姐俩的同样角度去使用排除法了,石殿东还用说?在今天之前,在已经动手了之前,石殿东是最不可能相信这个真相的人。甚至都可能是在蒙文娟射穿他心脏之后,石殿东都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妻子!
蒙炽轻声说道:“是,您是没疯,您只是爱我,不想让我受苦,这样活着的确没有死亡好。在几年的自我催眠下,您产生了双重人格,一位是妈妈,一个是杀手。”
“我知道,现在我脑袋里有两个声音,一个人在告诉我,我是你妈妈,另一个人告诉我,杀死你。但这在结果上没有区别,目标都是为了你们好。”蒙文娟慈祥的微笑又浮现在脸上,却不知道在纪云聂三人眼中这笑容有多么恐怖。微笑着说道:“那么准备好离开了吗,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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